冰島：銀行童話王國的破滅

☉文婧（歐洲特約撰稿人）

短短幾天內，冰島從全球最富有國家之一變成了全球人均負債水準最高的國家之一。金融風暴前冰島的國民平均所得位居全球第4，而目前包括兒童在內的每名冰島公民身負20萬美元債務。

「國家破產」成為近日冰島揮之不去的夢魘。3家主要銀行被國家接管、貨幣急劇貶值、股市暫停交易……這個僅有32萬人的北歐小國，不得不挑起9倍於其GDP的銀行負債。

自古以來，冰島的經濟活動僅限於農業和漁業，是歐洲最窮的國家之一。1985年，股市才首次登陸這個冰雪覆蓋的北歐國家，最大銀行Kaupthing於1982年成立時只是一家不起眼的證券商。

6年前，冰島人發現可以從金融業獲取巨額財富。他們帶著以往和海神較量的無畏精神，投身到這個新行業中。投資人在全球運作，向低利率國家，比如零利率的日本借錢，再把錢投資在高利率國家，賺取利差。

冰島銀行向海外發放大量貸款，因此成為國內最強大的機構。近幾年來，冰島外債超過1,383億美元，而國內生產毛額僅為193.7億美元。冰島四大銀行所欠的外債已超過了1,000億歐元，而冰島中央銀行所能動用的流動外國資產僅有40億歐元。

在全球信用擴張的年代，冰島銀行不愁從他國銀行借不到錢，只要資金運轉的開，賺取利差的方式就能將冰島「近乎童話」的成長率和盈利維持下去。冰島上市公司股價在2002年到2006年間暴增7倍，平均家庭財富在5年內增加45%。街道上到處可見貸款購買的外國名牌車。冰島人飛到哥本哈根、倫敦和紐約度週末，餐桌上擺著進口的鵝肝和日本醬油。

但銀行業這柄雙刃劍的另一面，在全球信用緊縮的今天浮上水面。因金融危機，銀行之間互相借貸幾乎停止，像冰島這種負債累累的銀行就更沒機會了，資金周轉不靈導致銀行破產。昔日冰島經濟的引擎變成了把國家拖向破產邊緣的毒藥。

國家破產和公司破產不一樣，國家既不會被拍賣，也不會在地圖上消失，更不會淪落為債務國的「殖民地」。雖然外債高達其國內生產毛額6倍多，冰島還是可在現有的國際政經秩序內，以國家名義尋找出路，向俄羅斯借債，向歐盟或國際貨幣基金求援。

只不過，可能更多的冰島人要重拾老本行，脫下西服，回家當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漁夫。而且進口的鵝肝和日本醬油，也要改回黑線鱈和冰島羊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