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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擊造屋》參與謝英俊512四川震災重建紀錄

廖惟宇《游擊造屋》描述參與謝英俊512四川震災的重建紀錄。(田園城市提供)
廖惟宇《游擊造屋》描述參與謝英俊512四川震災的重建紀錄。(田園城市提供)

⊙廖惟宇
找鋼廠看料是個麻煩事,這還牽涉到中國的商場文化;廠商經常嘴巴上說一百分,實際可以做到幾分只有靠經驗來判斷。我沒有經驗,就只能從眼睛看得到的東西來評斷這家鋼廠如何。

C 型鋼的製造過程大約是:把片狀鋼料捲成的鋼捲拉出,放在成型台上,成型台約十米長,上下有一道道間距不同的滾輪,夾住鋼片往前輸送的同時,漸漸將其壓成C 型鋼,最後用電鋸切斷。

在成都市郊金牛區有一整片的鋼材城,有點像是鋼材的五分埔。找了幾家,就連最大間的「大西南」裡面也只有三台成型機,而最重要的高精度打孔需求,因為沒有打孔機都只能手工用電鑽打,怎麼看怎麼不保險。不過每個負責人都滿口「沒問題!」「一定給你弄好!」「我們做,你可以放心」之類的信心喊話,時間緊迫的情況下也只能先把第一批交給他,結果光是看試作就發現孔位歪得離譜,大小也不對,當場請他們重打一隻樣料來給我們看,結果等了半天沒人打,一問之下聽到這樣的回答:「買不到18mm 的鑽頭,稍等一下馬上好。」

從早上等到下午,我在一旁心煩得要命,既煩鋼廠如此不靠譜,也暗暗不滿被丟了這樣的鳥事。老謝對這件事只說:「沒那麼簡單啦!人家從來沒做過我們這麼精密的東西。」因此幾天下來就是一再重打一再檢查,即使如此,初期還是有幾次鋼料到了現場才發現有問題不能用,原因到底是因為鋼廠沒做好還是我們圖有細節出差錯、檢查有遺漏等等已經記不清楚了,總之只能現場補救。

這裡可以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中國人辦事實在是隨隨便便,可是好處是你叫他們重來他們也不會不高興,就繼續做到合格。除了鋼材,零料件廠商也有一樣的問題。看圖的時候都懂都了解,第一批試作就把大部分孔位打錯,我們要求重來,一開始還會面露無辜地解釋,但在我們堅持下最後也乖乖重作。這就是中國人聰明的地方,先鑽小漏洞,即使發現不可行依然姿態柔軟,看得到後續的商機,能摳多少算多少。

從十月中一直到年底,我只要不在山中的重建現場就在鋼廠。

阿壩州的部分,材料由工作室負責直接和鋼廠談,薛亮離開鋼材五分埔,另找了一家高科技鋼廠,成型打孔全自動化,算是解決了材料供應的問題。

* * *

老謝這段時間都在成都,主要是要和德陽市長談大批建造輕鋼房的可能性。一開始談得很不錯,老謝回來說:「這德陽市長有眼光,我跟他一講他就知道解決問題的方法來了。不然五萬戶他慢慢蓋要蓋多久?」

一切似乎很上軌道,可惜正式走下去後出現了很多問題。法規問題是首當其衝,另外結構、防火甚至圖面都要重新申請認證,搞得老謝很不爽:「農民建房哪管這麼多?火災?那泥房燒一燒變磚房啦,這樣不是更好。」薛亮負責德陽整區,想走正式跟政府合作大規模推廣的路線,可惜也沒什麼成果出來。

老聶後來說:「多大的牛拉多大的車,時間、人力、成本、溝通,缺一樣都不行,你想想,除了政府,災區有哪個單位能做超過五千戶的。政府是什麼?多少人力物力?理想跟現實還是要分清。」這話輕描淡寫,有些悲哀卻很中肯。

十月廿五日晚上,老謝突然心血來潮叫我去買大閘蟹,他有自己的特殊蒸法與醬料處理,連吃法都有專門的一套。老謝自誇說:「要自殺的人你叫他來找我,我帶他吃大閘蟹,獨門吃法保證改變他的人生觀。」確實滿足口腹之慾後,煩惱也去掉一大半了。◇

C型鋼加工C型鋼加工(田園城市提供)

C型鋼加工C型鋼加工(田園城市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