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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9人們》:用樂觀與微笑抵制強權

電影《709人們》傳達,樂觀是最勇敢的對抗,就是在為自己作無罪辯護。(中國維權律師關注組提供)
電影《709人們》傳達,樂觀是最勇敢的對抗,就是在為自己作無罪辯護。(中國維權律師關注組提供)

文/甄真
如果有一天,你正直善良的至親「被失蹤」,你的生活受到監視並被恐嚇,你會怎麼辦:哭泣?恐懼?無奈?封閉自己?還是積極生活並努力營救親人?你是否相信,在紅色的水桶上寫上「愛你、相信你、支持你、等你」,希望能讓親人看到,會被當成「作案工具」,還要被拘留?

然而,這些事情確確實實在中國大陸發生了。《709人們》以一個全新的視角,為觀眾展示了維權律師的家屬們從恐懼走向坦蕩的心路歷程。

電影簡介

由香港中國維權律師關注組出品、香港資深媒體人江瓊珠及盧敬華義務拍攝製作的紀錄片《709人們》,沒有華麗的製作與動人的聲效,但那樸實而真誠的言語,那一張張在苦難中依然微笑的面孔,直擊人心。

兩位媒體人四入大陸,冒著被拘捕的危險,走訪了「709大抓捕」中14位受牽連的律師、家屬和維權人士。影片展示了堅守公義的普通公民,在面對無理打壓時,仍然滿懷憧憬與信心,維護自己應有的權利,用樂觀去感動他人,給予親友滿滿的愛。

「戲」說新語

看著《709人們》,不知不覺掉了眼淚,不是因為悲傷,而是感動。導演說這是一部沉重的片子,筆者倒覺得這部影片充滿了希望,是黑暗中的一道曙光。

一個個名字,一張張美麗又堅強的面孔在眼前閃現,這是「709家屬」,她們正在經歷著生命中最痛苦的抉擇,是違背良知屈從強權,還是據理力爭維護尊嚴?她們選擇踏出一步,以失去住所、失去人身自由、失去孩子的教育機會為代價。她們,為何踏上這條充滿荊棘的路?

樂觀是最勇敢的對抗

炎炎夏日,小區公園行人稀少,兩位母親帶著孩子在公園玩耍,孩子們歡樂地打鬧,母親們微笑著看著他們、散步聊天,這看似是生活中最平常的一幕,但對於這兩對母子而言,卻要有無比堅強的心才能「享受」這看似平凡的時光。

她們是王峭嶺和李文足,她們的律師丈夫李和平與王全璋,經歷「709大抓捕」,目前依然身陷囹圄,夫妻已有一年有餘未能會面,甚至得不到相關消息,不知丈夫是否受到折磨。

鏡頭中的王峭嶺和李文足,宛如姐妹,相互打趣與鼓勵,從她們樂觀的言談中看不出她們正經歷著家人分離之痛、居無定所之苦、孩子被剝奪上學權利之悲。王峭嶺笑談:「其實現在這種情況,我們家屬只要在一起玩、吃飯,就是在抗爭了。」

兩人的相識是在看守所,面對丈夫「被失蹤」,身為妻子自然要去尋求丈夫的下落。在看守所,王峭嶺見到了同樣去尋下落的李文足,見到同病相連的王峭嶺,李文足眼淚潰堤:「終於有個伴了!」

她們曾徬徨,封閉自己,在家哭泣,失眠,痛苦,但是這並沒有用,不但折磨著自己,丈夫也無法獲取自由,決定聯合起來。

後來,峭嶺與文足聯繫上其他幾個「709家屬」,發起了「紅桶行動」,在幾塊錢一個的鮮紅塑膠桶上,寫上各自丈夫的名字,以及「愛你、相信你、支持你、等你」等字句。她們舉著桶,站在看守所前,不到10分鐘,就被抓了,「看守所的人說這個桶子是作案工具,要沒收。」李文足說自己當時就笑噴在地:「我說這幾句話哪一條違反法律了,他說你們的老公現在是特殊罪名,你們就不能出來,要在家裡待著。」

故事說來很荒謬,鏡頭前的文足回憶起這段經歷依然大笑不止,的確,她們不需採用任何的暴力與衝突,一句充滿溫情的話語就足以讓依然屈身於強權之下的人們膽寒。

那一次,王峭嶺和李文足被拘留24小時,談起被拘留的日子,她們還是眼含笑意,並不認為自己舉起紅桶觸犯了法律,應該受到懲罰。她們爽朗的笑聲,是對中國現行法律深深的諷刺。

樂觀是最勇敢的對抗,不必低頭,不必哭泣,有尊嚴地活著,就是在為自己作無罪辯護。

導演並沒有在影片中特寫兩個家庭的生活,也沒有用各種特效或獨特的敘事法渲染整個故事,當事人平淡的敘述反而給觀眾最真實的感受,觀眾可以自行判斷,究竟誰會笑到最後,誰才是最可悲的人?

「聽話」能相安無事嗎

《709人們》還從另一個側面描繪了中國大陸目前一批人的心態:只要不談論「政治」,不發表意見,默默忍耐不公,做一個「聽話」的公民,就會相安無事。然而,大學教授陳桂秋的故事卻令人深省。

陳桂秋為人隨和,溫文儒雅,一輩子沒離開過校園的她以為這就是安樂窩,與謝陽在大學相識、相戀、結婚,育有兩名年幼的女兒。博士畢業後於湖南大學任教,成就斐然,潛心學術並悉心顧家的陳桂秋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她會被海關以「可能危害國家安全人員」之名被限制出境。

和大部分中國人一樣,陳桂秋只想做個安分守己的普通公民。她喜歡丈夫謝陽的善良。謝陽出生於農村家庭,但是從不吝嗇,大學的時候,見一次乞丐給一次錢,要不就買些包子饅頭分給流浪漢,這些細節桂秋看在眼裡,感動不已。婚後的謝陽,依然仗義執言,成為了一名維權律師,為蒙冤的民眾發聲。桂秋有所聽聞中共的「株連」政策,經常好言相勸,請他不要再參與這些案件。

發生「709大抓捕」後,國家政治安全保衛人員找她談話,要她做到「四個不」:不要和別的家屬聯繫、不要出境、不要接受外媒採訪、不要通過微信微博傳播709案件相關事情。陳桂秋都一一遵守。直到一天,當她欲以學者身分經香港到美國參加學術會議,居然被中共公安和海關以「可能危害國家安全人員」之名被禁出境;陳桂秋方才醒覺,這政府要對付一個人,可以如此不顧道義;即使自己再「合作」,都會一樣受到刁難。

從此她覺得,不能再一味地「聽話」、配合、不接觸、不發聲,她開始主動和其他家屬聯絡,接受採訪,並盡力說服家人加入營救行動,努力讓社會知道丈夫的冤情。走得雖艱難,但是這是她勇敢的抉擇。

709家屬們的故事還在繼續,這部紀錄片並沒有結束。

在逆境中微笑,心胸坦蕩,勇往直前,這是709家屬們信念。她們冒著風險曝光於鏡頭之下,希望全世界聽到真實的聲音,唯有使更多人知道事實真相,才能和平地結束中共治下的各種邪惡,讓良知與善良傳承千秋萬代。

導演的拍攝初衷,也是希望國際上人們持續關注709案的後續發展,營救中國大陸這批真正為民辦案的良心律師。

電影背景

「709事件」,是指2015年7月9日凌晨起,北京著名人權律師王宇、其丈夫包龍軍(律師)及16歲兒子包卓軒陸續失蹤。一個月之內,至少有319名大陸律師、律師事務所人員、人權捍衛者和家屬突遭公安當局約談、傳喚、限制出境、軟禁、監視居住、逮捕、強迫失蹤、部分人士則下落不明,涉及23 個省分。該事件讓國際社會震驚,紛紛表示強烈譴責和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