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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掙扎哭泣 (港導演/周冠威)克服恐懼

港片《時代革命》贏得最佳紀錄片獎,記錄了港人抗爭的點點滴滴。圖為2019年抗爭者手拿「光復香港,時代革命」的橫幅。(記者宋碧龍/攝影)
港片《時代革命》贏得最佳紀錄片獎,記錄了港人抗爭的點點滴滴。圖為2019年抗爭者手拿「光復香港,時代革命」的橫幅。(記者宋碧龍/攝影)

【記者理爾、梁珍/香港報導】第58屆臺灣金馬獎頒獎典禮11月27日落幕,香港影片《時代革命》贏得最佳紀錄片獎,將自動獲得明年奧斯卡獎候選資格。當頒獎嘉賓宣布該片獲獎時,全場鼓掌長達10秒鐘。影片除了感動臺灣觀眾,在國際上也引發很大迴響。該片導演周冠威分享得獎感受表示,「很希望這部片能讓香港人看到」。

《時代革命》是一部「反送中」紀錄片,貼身記錄7組參與「反送中」運動者,部分目前已經失聯或正在服刑。由於受到港版《國安法》影響,該片在香港上映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記錄真相 告訴香港人及全世界

對於這次得獎,周冠威說:「心理上是有預料到的,加上臺灣的反應很好,其實是有點緊張的。」雖然有些人跟他說,「是否應該講恭喜呢?因為這其實是一個傷痛的事情,這個事情使很多人也承受了很多苦難。」周冠威說,但是這一獎項代表電影得到臺灣人肯定,他們會記得、重視,因此他覺得這部電影對香港人可以說是一份安慰,很希望能讓香港人看到。

周冠威表示,從他自已的同溫層裡看到,網路上很多人分享得獎消息,也很多人分享他們的感受,都是感動的,讓他覺得「大家都好像真的從這個獎項被肯定而得到安慰」。

至於影片反映了多少情況,交給觀眾去判斷。兩個半小時的影片,最初周冠威的目標是希望可以將整場運動或者香港的問題,清楚交代給不明白這個事件的觀眾。

周冠威說,兩年過去了,他現在有另外一種心態,就是很想讓香港人看得到《時代革命》中反映的真相。他最初以為香港人都很清楚,又或者很多傳媒、很多記者都拍到了。「但是隔了兩年之後,這樣的聲音、這樣的片段,甚至如香港電臺、《蘋果日報》,這些本身能夠講到真相的媒體都被噤聲了,甚至遭到嚴重的打壓,整個集團都沒了。」他意識到好像香港沒有了聲音,甚至連歷史的紀錄都好像被封存,令他深深體會到一種危機感。

周冠威表示,自己的心態從「很想給外國人看」,到現在是「很想給香港人看」,如果讓他選擇,他希望可以讓不明白的人了解事件真相。

談到香港還有沒有這樣的空間和可能再創造出同類的紀錄片。周冠威說,「環境是沒有這樣的空間了,但是個人的選擇仍然是有空間的。」因為創作不是看環境的好壞,是心靈裡面的信念,有信念就可以有勇氣面對環境的限制。

追求心靈自由 非人身安全

「香港是可以使我提升的地方,這個家是我的,我是香港人,我很想留在這裡,很多香港人都是受苦,我想與他們在一起。我不知道其他人需不需要我,但是我好像很需要這樣的機會去表達,或看看自己的價值、使命,這個也是我面對恐懼的一個方法。」周冠威表示,「你在香港是一種恐懼,你離開香港也是恐懼,我追求的不是人身安全,是心靈的自由,恐懼要面對才能克服,逃避是克服不了的,所以這一刻我在香港。」

「我心靈裡面真的是平安的,我繼續做我自己做的事,萬一有些什麼事,其實我心裡面都準備了。」周冠威說他的信念、他的信仰很強,整個過程都有祈禱的,好像上帝跟他在對話著、引領著他的過程。

責任感驅使 公開導演真名

他也談到,決定電影公不公開自己真名的時候,他對此掙扎許久,哭了很多天,因為他很恐懼。「如果我不公布真名,可能有其他人要為我承擔這部電影。」周冠威認為,如果是自己應該要負的責任,卻由別人幫忙的話,別人就可能因此入獄,這對他來講是很恐怖的。

那個晚上他睡不著,最終入睡時就做了一個夢,夢見小學的一位冼老師,他以前稱讚過周冠威一句話,也是小時候很自卑的周冠威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如此稱讚他,「他說我是一個責任感很重的人。在當時我是一個小孩子,老師這句話對我很重要。我夢見他跟我太太和我家人在一起聊天,很平安很平靜,四周環繞了很多的警察,但是我們好像在風暴裡面的風眼一樣,我們很平安。我突然間的感受就是,好像天父在提醒我,我是一個有責任的人,這個導演這個名,我是做了這件事,我應該自己承擔責任。」於是他就在夢裡決定出示真名、決定留在香港、決定一路走下去。

周冠威並表示,紀錄片是記錄歷史真相,是很有價值、很有力量、很值得的事情,「縱使我看不到很多的效果出來,但是我深信,僅僅是這一份正確,僅僅是善良,已經(讓)我覺得很值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