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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薄雲天(上)

 (Fotol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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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清流
故事發生在一九四五年抗日戰爭勝利後,國共戰爭爆發,國民黨某軍官奉命參與圍剿共軍。

在一個臨時用來充當指揮部的山洞裡,就著暗淡的馬燈,國軍師長洪磊在石桌上的軍事地圖上看著,他眉頭緊縮,憂心忡忡。在接到軍令時,他仔細分析了作戰計畫,覺得有很多問題,於是曾多次試圖電話聯絡總裁蔣介石,卻聯繫不上,又電告自己的上司,談了自己的看法,但被告知一切按軍情部的原計畫行事。他的結拜兄弟團長趙呈科悄悄地走了進來,他竟沒有覺察到。

「大哥,你還在研究作戰計畫呀?」趙問道。

洪磊心情沉重的答道:「是啊!這個計畫有很大的漏洞,如有不慎,可導致我全軍覆沒,我已派人偵察情況去了。」

「你請示上級了嗎?」趙問。

「上級命令一切按照原計畫進行。也不知道軍情部制定作戰計畫的人是不是用大腦來思考,制定的計畫這麼弱智。你看,我軍駐紮在一個荒坡上,這四面叢林深深,共軍要事先有埋伏,咱們就死定了。」洪磊在地圖上邊比劃邊說。

趙說:「我看這是有人故意要陷害你。」

洪磊哼笑道:「想我死?還不容易!我就讓他看看我洪磊怎麼個死法。」「照你看是誰用的這麼陰毒的招數?」

趙若有所思,不疾不徐地說:「我看軍情部裡有內鬼。」

洪磊大吃一驚,抬頭望著他問:「你怎麼會這麼肯定?」

「我原就有所聽聞,說總裁身邊和關鍵部門有共軍的奸細。以前就出現過我軍遭共軍伏擊的事,對方好像對我方情況瞭若指掌。這事被疑有奸細事先給共軍提供了情報,上面派人專門做過調查,後來就不了了之了。」

洪磊嘆道:「如果真是這樣,這裡就成了我洪磊的葬身之地了。」

「你們剛剛結婚才兩、三年,嫂子現在還有孕在身。大哥,你得替自己打算啊!」

「報告!」突然的呼叫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洪磊答道:「進來!」

偵察兵跑步進來,「啪」行了個軍禮,匯報道:「報告師長,發現共軍,很可能有大規模的軍隊潛伏。」

洪磊下令:「去把劉副官叫來。」

「是!」士兵跑步出去。

「大哥,我看國共兩軍相鬥,我軍最終必敗。」

洪磊「啪」的一巴掌拍在石桌上,發怒說:「你身為國軍軍官,卻滅自己威風,長敵人志氣!」

「大哥,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這仗不打就知道誰勝誰敗,我們明顯的是去送死,還不如投降算了,給全軍弟兄們留一條生路。」趙繼續勸道。

洪磊「呼」的一下掏出手槍指著他的腦袋,咬牙切齒的說:「我看你就是內奸!信不信我一槍斃了你。」

趙面無懼色說:「你是我大哥,即使你現在殺了我,我也無怨無恨。但我還是要說,你即使不考慮你自己,也該替父母親人,替嫂子和未出世的孩子著想啊!還有幾萬弟兄,如果這一役戰死,又要添多少孤兒寡母……」

「不許你再說一個字!否則我一槍打死你。我洪磊生是大中華民國的人,死是大中華民國的鬼,寧願浴血戰死,決不苟且偷生。」

洪磊怒目圓瞪,大聲吼道:「是共軍派你來勸我投降的,是不是?來人!」幾個士兵聽到叫聲,背著槍衝了進來。

「把他拖出去綁起來!」洪磊喝道。

士兵將趙呈科架起朝洞外拖走。他一邊掙扎一邊大叫:「大哥,我是為了你和弟兄們好啊!你再不決定的話就晚了。」

洪磊將手槍重重的拍在石桌上,餘怒未消,自己的拜把兄弟居然是共軍的奸細。劉副官走進洞來,「啪」立正道:「師長,你找我?」

「你去把所有弟兄們集合到一起,到時再回來。我寫幾封信,你負責送出去。」

「是!」劉副官得令出去了。

洪磊拿出紙筆,分別給蔣總裁、父母和妻子寫遺書。

趙呈科被綁在一棵大樹上,他設想著也許很快自己就將被處決,戰前策反,嚴重動搖軍心,罪名何其重,可以當場槍決。他看見全軍將士集合好,劉副官和洪磊從山洞裡走了出來。

洪磊用視線掃了一下全場,渾厚的聲音響起:「弟兄們!你們這些年追隨洪某浴血征戰,捨身忘死,英勇無敵,打得日寇落花流水,為全面抗戰勝利立下了功勛。祖國和人民感謝你們!洪某感謝你們!」頓了一下又說:「但如今局勢不利,我們面臨的將是一場惡戰,生還的希望渺茫。洪某決心以身殉國,同敵人血戰到底。」

「願隨洪師長血戰到底!」全軍將士慷慨高呼。

洪磊眼含熱淚,當胸抱拳,大聲說:「謝謝弟兄們!你們的深情厚誼洪某只有來生再報了!」繼而下令:「家有父母無兄弟姐妹者出列。」約有一百來人站了出來。

「在戰役打響之前,你們組成突擊隊,由劉副官帶領突圍。」

「師長,我想留下來。」一個男孩的聲音傳來。洪磊定睛一看,是自己的警衛員小石頭,年方十五歲,當年參軍的時候他才十三歲,自己十分疼愛他,待他如親人,留在身邊做警衛。他答道:「不行,服從命令。」

洪磊望見綁在樹上的趙呈科,朝他走了過來,說:「你要回去接受軍事法庭審判。」

「大哥!讓我留下來跟你們一起。」

「不!」

趙呈科眼含熱淚說:「你忘了我們當初發誓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

洪磊看著他說:「這一次你不能和我共生死,我要讓你看清你尊崇的是什麼玩意兒,由劉副官負責押送你回去。」說畢,從旁邊士兵的腰間拔出匕首,割斷了他身上的繩索,然後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