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副刊 品味生活

義薄雲天(下)

 (Fotolia)
 (Fotolia)

文/清流
在黎明前,兩軍戰鬥打響了,劉副官帶領的突圍小分隊在國軍的火力掩護下,借著樹木叢林的遮掩,從一條小路撤走。

「……同胞受苦,河山被辱,我會牢記在心頭。因為我是中國人……」國軍的陣地上傳來雄壯豪邁的歌聲,伴著炮火的轟鳴聲,火光沖天,山石飛濺,那歌聲那場景何等悲壯!

趙呈科突然朝來路跑去。「去把他抓回來!」劉副官下令,幾個士兵衝上去,將他揪住拖回來。

趙呈科淚痕滿面的向劉副官哀求:「請你讓我回去,我要和我大哥死在一起,我們是結拜的生死兄弟。」

「不行!軍令如山。洪師長叫我路上不要綑綁你,如若遇險,讓你有機會逃生。但你如果不服從命令的話,我就把你綁起來。」劉副官斷然拒絕。

洪磊在戰壕裡巡視,看見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影趴在那射擊。他走過去,揭掉對方的軍帽,那人轉過頭來,一張稚氣未脫的娃娃臉,是小石頭。

「師長!」小石頭叫道。

「你怎麼又跑回來了?」洪磊問。

「我偷偷溜回來的,我捨不得離開你。」

洪磊淚水在眼眶裡打轉,把帽子給他戴上說:「快趴下。」自己也在他身邊趴下射擊。

戰事進行得如火如荼,不斷有官兵陣亡,共軍死傷也很慘重,死屍疊死屍。共軍兵力幾倍於國軍,利用人海戰術不斷發起衝鋒。

一顆子彈打中了小石頭的頭部,鮮血從創口流出來,在他的面頰上肆意流淌。

「小石頭!」洪磊懷抱著他,大聲的喊道。

小石頭無力的睜開雙眼,吃力的說:「師……師長,我,我不能,不能再……為你……打……仗了。」

洪磊含淚叫道:「好兄弟,叫我大哥,不要叫師長。」

「大……大哥,我們……算……不算……生——死——兄——弟?」

洪磊這條鐵漢淌下了英雄淚,點了點頭說:「算!你是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讓我們來世還做好兄弟。」

小石頭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閉上雙眼,頭一歪。

「小石頭!小石頭……」洪磊拚命的搖晃著他,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

洪磊摔下軍帽,抱起機關槍衝出戰壕,無畏的朝前邊衝邊掃射,火舌到處,死屍堆積成山。他這種亡命的打法,讓對方心驚膽顫,節節撤退。

一串罪惡的子彈射中了他,他慢慢的倒下,手中的機關槍還在朝天射擊……

趙呈科被關在牢房裡,等待軍事法庭的審判。對於自己的生死,他已不在意,就是法庭不判他死刑,他的間諜身分被戳穿了,中共也會派殺手結束他的性命。他常常向獄卒打聽那次戰役的結果,雖然明知不會有什麼意料之外的結果,但他仍然希望洪磊能活著。

他悔恨萬分,在部隊出發之前,他就知道中共裡應外合設下了埋伏圈,他被安排在陣前策反。如果事先告訴洪磊的話,他一定會按兵不動,那樣的話策反一定不會成功,只有武力逼迫,沒想到洪磊是那種錚錚鐵漢,誓不投降。

終於有一天,一個看守告訴了他那次戰役的慘況,國軍在共軍數倍兵力的圍困下,奮勇作戰,在全部軍官陣亡後,剩下的士兵堅持戰至最後,全部壯烈殉國。那次戰役雙方死傷人數總計十幾萬,據說戰場上的泥土和石頭都因此被染成了紅色。

趙呈科常常用拳頭擂著自己的腦袋,後悔自己沒有事先把一切告訴自己的大哥,以至於害死了全師將士。

最終,軍事法庭判他入獄一年,對他的指控不是間諜罪,而是小小的過錯。因為不涉及身分暴露,所以中共方面沒有對他下毒手。

出獄以後,他從以前的上司那裡聽聞,洪磊在寫給蔣總裁的遺書中,說他戰前情緒不穩,怕影響軍心,所以將他拿下送軍事法庭裁決,但自己和他曾是結拜兄弟,請念在自己的幾分薄面上,對他從輕發落,建議往後永不錄用。

趙呈科到洪磊及全軍陣亡的地方拜祭之後,包了一包泥土留作紀念,然後去美國定居了。

***

二零零五年,在美國華盛頓的退黨集會上,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在兒孫的扶持下,顫巍巍的走到主席台上,他就是趙呈科,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條條痕跡,寫滿滄桑。

孫女幫他拿著麥克風,他老淚縱橫,對著麥克風說:「我叫趙呈科,曾是國民黨某師的團長,被中共的謊言欺騙,成為它的地下黨員。在一次戰前奉命策反我的結拜大哥──師長洪磊。我大哥誓死不降,和全軍將士一起壯烈殉國。他拆穿了我的地下黨身分,但沒有殺我,還替我在總裁面前求情,他說要我自己去看清中共是個什麼玩意兒。他慷慨赴死,卻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我。受他的影響,我沒有再給中共賣命,遠走美國。在中共竊取政權後,曾經歸降的國軍將領在各次政治運動中幾乎全被以各種藉口殺害。事實證明,中共是個言而無信、背信棄義、陰險殘忍、殺人如麻的反人類、反人性、反社會的邪教。我今天在此鄭重聲明,退出中共邪黨,與之徹底決裂。我知道我的大哥在九泉之下一定會為我今天的選擇而高興,我為了這一天等得太久太久了。我希望曾經加入過中共組織的人,都能以公開退出的方式洗刷恥辱,走向光明!」說完,趙呈科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