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拉回國中時期,老師給的作文標題:「抽屜」。小時總愛問,那裡面有什麼?書桌右邊有一個抽屜總是上了鎖,然而開啟那抽屜的鑰匙卻一直找不著。深夜晚歸的父親,有時候也會累倒,早上醒來看見那伏在案上的痀僂背影,感到十分不捨。
一直到我打工結束,領了人生首份薪水,夜裡又看見坍塌在書桌上的身影,就在那一次!當晚母親給了我那抽屜的鑰匙,並說這是父親早先交代的,等有一天能獨立賺錢謀生,才把鑰匙交給我。
充滿好奇心打開了它,裡面只有父親留給我的一張紙條及相片,寫著「你成長懂事了,有謀生能力,爸爸非常開心」一串愛的字跡。還有小時候在萬華老家門前的嬰兒泛黃照片,抱著我的父親還留有一頭烏黑秀髮。那張相片抓住了我跟父親的一顰一笑,即便是多麼細微表情,稍縱即逝的舉手投足,鏡頭前的那雙眼睛都難以錯過。
頃刻間,我腦袋空空在偌大書桌旁坐了一整個下午,直到窗外那夕陽西下的光芒,終於把抽屜斟滿,最令我感動的,這是父親對孩子始終如一的愛、寬容與鼓勵。直至今日這幕,韶光更迭仍歷歷在目,溢滿思憶情懷,蘊含著龐大的親情力量,閒來便滔滔不絕與孩子們分享憶往,這一刻的擁有,就當作是老天爺送的禮物吧。
歲月遞嬗的印痕,離不開親情呵護。如今,打開這個舊抽屜時,提醒自己別忘了多放點愛的原料,維持家庭和樂緊緊相偎相繫。此刻,孩子們已長大,我已年華老去,這些曾經的歲月痕跡會讓他更加珍視親情,孩子會像父親守護自己的成長一樣,守護家人慢慢變老。多年來嘗盡寒暑的「時光抽屜」看似簡單,卻在平淡中感染出家庭的點滴溫情。這股推力讓孩子有能力迎向未來的挑戰。此刻,凝望著抽屜裡,全是父親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