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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島嶼的愛與夢:阿塱壹古道

阿塱壹古道。(攝影/謝倩瑩(LULU))
阿塱壹古道。(攝影/謝倩瑩(LULU))
文/謝倩瑩(LULU)

生活在高山密度極高的台灣,總面積約3點6萬平方公里,為世界排行第38大的島嶼,其實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然而我們每天幾乎只重複經過固定幾條街,偶爾才利用週休假期逛逛著名老街,誤以為能看能玩的,只有這些寥寥可數的景點(很多人甚至連全台縣市都沒有走過一回),卻忽略了地處熱帶與亞熱帶的台灣,有著豐富的自然生態系,加上由兩大板塊(歐亞、菲律賓海)擠壓的造陸運動,形成多斷層環境,造成台灣有許多地勢高峻的奇山,包括:中央、雪山、玉山、阿里山和海岸等5大山脈,其中海拔3千公尺以上的高山就有268座,更是愛山客趨之若鶩的巔峰聖境。

走訪海內外無數的大山大水,回過頭來看寶島台灣,更有一份可親的美麗,特別是沿途所遇見的朋友,果真應證了外國遊客口中的一句話:「台灣最美的是人情!」

為了避免遺漏每個動人的細節,我喜歡用步行登山或騎單車環遊的方式,親身體驗一個景點的人文深度,如果你也想要感受這塊土地實心的溫度,那就和我一起大步邁進,實現台灣島嶼的愛與夢。

△阿塱壹古道,感受原始生態

「哇!冷氣怎麼不涼,好熱呀!」

座位上每個人滿頭大汗,隨手拿起物品用力搧著風。

「大家趕快把窗戶打開,讓風透進來。」我趕緊拿起麥克風廣播。

2010年6月,第一次正式開團,想到先前參加過東源部落、草上飛等有趣行程,因此和阿塱壹步道作結合,寫了一個旅遊案,剛有一位開遊覽車的好友為了表示支持,願意贊助一輛新車,團員歡歡喜喜搭上車,沒想到才從台南開到高雄大武,每個人就因為冷氣壞掉而哀聲連連,「LULU,受不了了,讓我下車吹吹風吧!」

第一次帶團倍感壓力,當我發現沒辦法按照行程走的時候,深怕惹來民怨,頻頻對團員說抱歉:「真的很不好意思,沒想到新車冷氣會故障!」由於當日是星期六,在修車廠等了將近兩個多小時,才緊急從高雄調派車子過來,解決了燃眉之急。其中一個人居然說:「沒關係,我們還多賺了一個景點,就是大武修車廠!」還好團員們都能夠體諒,後來也玩得非常開心。

那次之後,我就知道若遇到緊急狀況的時候,要怎麼妥善處理事情,安撫情緒,甚至需要另個備案,在最壞打算之下轉移陣地。

6月天的阿塱壹,陽光透過水和鵝卵石的反射下,顯得更加毒辣,一到中午的時候,氣溫已經逼近39度,「把你們的水舉起來檢查,沒有帶的不准進去!」我必須提醒團員一定要帶足1,000c.c.以上的水,這可是保命水,因為自然保留區人煙罕至的步道裡頭,沒有商店、小攤販,只有難得一見的山脈海岸線。

這條步道的特殊之處,在於短短7公里的海岸線居然就有四種地形,分別是鵝卵石、珊瑚礁、沙岸和礫石,裡頭蘊藏豐富生態系受到保護,像500、600公尺的小沙岸,這段沙岸平時沒有人打擾,聽說就是綠蠵龜可以安心產卵的地方,另外還有可愛的椰子蟹、草蛇、台灣獼猴,可說是一個自然生態圈。

7、8月份,從觀音鼻至高處往下望,還可以看到成群大海龜在太平洋游泳解暑,浮上來呼吸一下,然後沉下去,過了十幾秒又浮上來,悠遊在藍天碧海裡非常愜意。

我們走在最後2、3公里長的鵝卵石步道上,眼前的水光打在石子上異常耀眼,一路沒有遮蔭,我一邊數著石頭一邊點著人頭,額頭滲出了大把的汗水,連遮陽傘都沒辦法隔離強艷的紫外線,果然沒多久就有人發生中暑現象。

「趕快讓她坐下休息,幫忙把傘撐開,」我邊喊邊在她的頭頸部澆一點水,好讓皮膚降溫,休息一會後才開始慢慢前進,我們不搶快,一切以安全至上為最高原則,大家都有共識:生命絕不能輕易開玩笑,即使整個行程延誤了45分鐘。

之前走海外高山要面對寒冷、高山症,現在回來台灣反而要解決熱的問題,氣候的反差影響了生理變化,人類必須學著適應環境,才能與自然共生共融。

每次看到團員有些吃力了,我就會請解說員慢下來,先休息,看看風景拍拍照吧!

還有一次,遇到海岸線受到侵蝕而內縮,前方沒有路必須高繞,大概需往上走1點多公里的大上坡,隨後開始陡下,進入平面路段,有個老師在過程中扭傷了腳,不小心破皮,走到一半的時候,聽見他大喊:「我說不行了,起水泡了!」我趕緊拿出隨身攜帶的OK蹦、碘酒,還有一根針,刺破水泡後擦藥包覆,處理完之後,重新走了5分鐘,他舉手投降,告訴我非常疼痛,真的走不了,只好請原住民嚮導背著他走2、3公里的山路,一路背出去。

正因為我們是「A進B出」的行程,如果你走進去了,萬一卡在中間不能動彈反而很麻煩,所以為了避免發生這樣的狀況,我會跟團員說:「如果發現身體狀況不允許,那就不要進去了!」

之前遇到一個登山團體,從另個陡坡南田上來,大概要爬五十層樓高,才發出疑惑:「咦?怎麼有人躺在那裏!」隨後就看到4、5個人抬著擔架跑步過來,原來剛剛那個人陡坡搶快,導致心臟病發作,只好讓辛苦的消防隊員為拯救性命,踏在滾動的鵝卵石上,和死神賽跑。

阿塱壹古道看起來是一處安全的地方,然而在7、8月大熱天,遇上陡上、陡下的路段,還是可能會造成一些傷害。唯一的樹蔭,就位在觀音鼻往上路段大約2/3的地方,竟出現彷彿冷氣房的樹林區,可以讓團員們妥善休息,調節溫度,補充水份。

就在我們休息的時候,後方走來一團,3個媽媽帶了6個小孩子,她們不休息直接趕路,「妳們不休息嗎?」其中一位對我搖搖頭,一些時間後看到一個爸爸走過去,由於體重較重,走得比較緩慢。只是沒想到那天下午在我們走到南田之後,傳來那個爸爸中暑身亡的消息。

所以不要小看任何一段山路,就算僅有短短7公里的阿塱壹,都有可能奪走人命,必須隨時留意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且強調一定要攜帶足夠1,000c.c.的飲用水,才能避免意外發生。

△ 整排椰子樹,見證阿塱壹歷史

「大家快來,這裡有整排椰子樹!」

當我第一次看見一排整齊漂亮的椰子樹,不免感到疑惑,人煙稀少、田野荒廢,這裡幾乎沒有住家,後來聽導覽員解說才知道這一段歷史。

阿塱壹古道,原名「瑯嶠卑南道」,起自台東藍田,終至屏東旭海,是昔日排灣族、阿美族、平埔族和卑南族打獵遷徙的要道,近年更因台二六線貫通工程而受到矚目,政府打算藉由道路開發引進人流、車流、金流,改善當地民眾的生計,卻忽略了豐富的原始生態才是吸引遊人到訪的原因。

然而這條台灣少數沒有公路的海岸線,因為台二六線台東段完工,目前只剩下7公里。

此外,位於屏東墾丁的核三廠,可以方便將核廢料送往南田存放,因此台東縣政府預計核發補助金,而補助金會依照地面上的樹木而異,數目越多補助越高,位於海岸沿線的樹木生長較為緩慢,當地民眾便在私人土地種植椰子樹,椰子樹長得又快又直,才有如今的景觀。

後來這起開發案引發各界愛山人士和環保團體抗議,才得以延宕終止,目前已規劃成「旭海觀音鼻自然保留區」,實施遊客總量管制。

同時,顧及當地原住民的工作機會,開辦了解說員系統,進入參觀的團體須聘請解說員導覽,同時讓部落文化得以傳承下去。

特別是原住民朋友的導覽既活潑又有趣,描述自己小時候生長環境,旁邊的池水就能夠體驗抓魚,設置山豬陷阱,採蜂蜜等。

此外,我還會在阿塱壹海岸線撿發起垃圾淨灘,鼓勵團員將留在阿塱壹的垃圾帶出場,包括輪胎、鞋子、漁網、塑膠瓶和保麗龍等,小小的舉手之勞,可以讓阿塱壹持續美麗下去,不要看輕這份微小的力量,撼動世界的改變,往往從自己開始。

讓我的行程不是只有走山路、登頂,拍拍照片,回到家卻什麼都不記得,而能將這份具有文化深度的砂礫留在心底。

——摘編自《世界在腳下:踩出你的人生,LULU的16個夢想旅途》博思智庫出版◇

博思智庫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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