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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弄咖啡館

文/陳彥彤
八弄開了一家咖啡館,因為是在左側,被稱為八弄左岸咖啡。如果,巷弄道路是河,右側為右岸,左側為左岸,倒是傳神之比喻。

兩旁雙併式美式二樓別墅是八弄的建築風格,被隔鄰巷弄的公寓建築和高樓包圍而自成一格,有著獨特的異國風情。家家戶戶都是數十年的老鄰居,咖啡館開在靜謐的巷弄裏,並沒有讓住戶們的生活有明顯變化,大家的作息依然如常。有間咖啡館,飄著咖啡香,更加濃厚了八弄的異國情調。慕名而來的客人讓原本安靜的八弄變得喧囂許多。

每次經過咖啡館,我會放慢腳步,有時駐足停留,仔細欣賞。門口鋪著圓潤潔白的鵝卵石,中間有方形石板排列的步道,像清澈池塘中間的石頭。黑色古典低矮鐵門兩側開啟,廣闊庭院映入眼簾,紅色復古式方形小磁磚圍繞房子四周地面,屋前有一個美麗的花台,佈置得像熱帶雨林般熱情。旁邊是大片的綠色草皮和幾棵矮樹。

咖啡館的生意不錯,名字取作「overture」;序曲的意思。店外看板寫著:無固定商品,無固定店休,以外帶為主,手作糕點,售完為止,很有個性的一間咖啡屋。店內座位不多,總是坐滿文人雅士,優雅的喝著咖啡,看著書或是帶著筆電,抬頭看著窗外,他們看著外面的人們,我也看著他們。店裏色調古典沈靜,木質桌椅有著古樸氣質;飄逸淡淡的原木香味,柔柔微黃燈光,特製的手工吐司和Cheese  cake,濃郁的咖啡香氣,讓人拋卻煩憂,好療癒啊!

八弄左岸咖啡館,原本是鄰居楊伯伯家的房子,咖啡館格局設計都是依照住宅原來樣貌,賦予老房子老建築新生命新氛圍,保留房子原樣和庭院的自然綠意,是令人欣慰歡喜的。但是,天天從咖啡館門口走過,看著人來人往,聞著陣陣咖啡香,聽到洋溢快樂的笑聲,看著人羣愉快的在咖啡館景觀前拍照,充滿歡樂氣氛,我卻感到些許哀傷。許多次,想踩著鵝卵石踏進八弄咖啡館設計精巧的庭院和滿是巧思的室內空間,喝杯咖啡,總是猶豫再猶豫,怕的是觸景傷情,徒嘆物換星移,人事已非啊!

楊伯伯的家在馬路旁,有一個很大的庭院,圍牆邊種著楊桃樹;蓮霧樹,樹長得高大茂密,讓八弄增添濃濃綠意,楊桃和蓮霧結實累累,觀賞用途沒有採收,楊桃和蓮霧掉落屋前和路旁,日曬鳥食,散發出特別的果香,有落葉,有掉落的果實,總會見到楊伯伯在門口掃著落葉落果,夏天時候,楊伯伯和楊大哥會修剪茂密突出馬路的楊桃樹枝葉。每次經過,總是大聲的喊楊伯伯好,老人家也笑臉回應著,楊媽媽和藹的關心我。楊家大門是紅色的,屋裏經常傳出黃梅調和昆曲的樂音,去年,楊伯伯走完人生旅程,房子異主,又是一個鄰居的離去,怎不教人感傷?陪伴我長大的楊桃樹和蓮霧樹也被砍除,房子還在,圍牆還在,景物不再了!心中有著惆悵,那是忘不掉的回憶啊!

我走進咖啡館,點杯黑咖啡,一份蛋糕,坐在二樓陽台旁的小房間,慢慢啜飲微苦卻滑順回甘的濃縮咖啡,細細品嚐香甜棉蜜的手工蛋糕,在黃色燈光下,看著夕陽,音樂輕輕的迴盪,我時而默默沈思,時而起身在屋內屋外樓上樓下漫步瀏覽。房間已經被打通,保留原本格間的框架,天花板拆除了,露出支撐屋頂的樑木,空間挑高,保留樑柱交錯的美感和溫暖氛圍。有舊時樣貌,看得出過去時光的痕跡,有新潮創意,讓老房子有現代感的靈魂。原來,房子裏的格局是這樣啊!這是我第一次走進屋內,雖然和鄰居和睦相處,也只見過屋裏的燈光,也只看過種滿花樹的庭院。這個房間有和我年紀相仿的女孩成長的歲月,現在,我坐在這裏喝著咖啡。

的確,凡事皆有序曲,就像八弄咖啡館的店名「序曲」。人生有序曲,歲月有序曲,生活有序曲,光陰有序曲,心情也有序曲,有時節奏快,有時節奏慢,有時會休止,該怎麼進行都有一定的節奏和一定的步驟。太多的序曲,太多的音符,太多的酸甜苦辣,什麼時候曲終?什麼時候樂章又起?曲終人會散,樂聲會再響起,一曲接一曲。漫漫長路,留給自己一些喘息的空間,喝杯咖啡,聆聽人生曲目,欣賞節奏,放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