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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頓交響曲驚愕中的幽默

海頓筆下的交響曲,為聽眾製造了許多意外的驚喜。海頓曾說:「上天既然賜給我一顆歡愉的心,祂也應該會寬恕我以歡愉的心服侍祂。」(clipart)

文/杏娟

幽默是一種潤滑劑,適用於人際關係,也適用於海頓筆下的交響曲。在他機智、巧妙的設計下,為聽眾製造了許多意外的驚喜。「驚愕」和「時鐘」這兩首著名的交響曲,尤以其第2樂章最能表現出這種「交響曲中的幽默」特質。

素有「交響樂之父」尊稱的海頓(Franz Joseph Haydn,1732.3.31~1809.5.31),集作曲家、小提琴家、指揮家等於一身,是位多才多藝的音樂家,也是音樂史上多產的作曲家之一。與交響曲的關係在音樂史上幾乎可以畫上等號;他是奧地利古典樂派的作曲家,一生總共寫了104首交響曲,為交響曲奠定了現代形式的規模。他的作品結構緊密、開朗明亮、富有旋律性。

和當時其他受雇於王公貴族的作曲家一樣,海頓必須因應音樂演奏的需要而作曲。他在伊斯哈齊家族(Esterhazy)的職責主要是作曲,領導合唱團,為宮廷成員演奏室內樂,以及組織歌劇創作。伊斯哈齊親王具有高度文化素養,對音樂、藝術的投資不遺餘力。穩定的工作條件,使海頓可以無後顧之憂的全心創作。他有一個專屬訓練有術的樂團及合唱團,能隨心所欲地讓他發揮作曲理念;藉著每一次曲目的發表,實驗他所作的新樂曲。


僱用海頓的貴族伊斯哈齊家族居住地全景(維基百科)

在當時,莫札特曾慕名向海頓討教寫曲技法,後來兩人成了好友;而貝多芬更是從德國遠到維也納,專門拜海頓為師,學習作曲。這兩位古典樂大師,後來成了音樂界家喻戶曉的重量級人物,有部分原因,可歸功於海頓的啟發與影響。

相較於莫札特的天才風采,或是貝多芬的慷慨激昂,海頓的成就是漸進的。海頓曾自述:「我創作音樂向來不求快,總是步步為營,一改再改,直到完全滿意為止。」海頓雖然中規中矩,但面對創作時卻不會墨守成規。他不像貝多芬那樣地急欲跳出框框,走出自己的路;相反地,身為古典樂形式這個遊戲規則的奠基者,他在這個嚴謹的古典框框裡,悠然自得地發揮他的創意。也因此海頓的作品中總會看到一些不一樣的新奇招數,這些新奇的發想,一如他的處事與為人態度;在音樂裡,海頓較少表現內在情緒的複雜面,經常帶著明朗、樂觀的特質,一種屬於「海頓式」的幽默氣質。

「驚愕」與「時鐘」兩首交響曲,是海頓退休後,接受經紀人所羅門的邀約,至英國倫敦演出時所寫下的一系列交響曲之二。這一套12首的交響曲被稱為「倫敦交響曲」,又因這一趟倫敦行是經紀人約翰‧所羅門策劃的,所以也有人把它稱作「所羅門交響曲」。

「驚愕」交響曲的標題背後,有個想要端正賞樂風氣的因由;海頓打算給經常在音樂會中打瞌睡的英國貴婦們,開一個玩笑。當交響曲進行到第二樂章的變奏曲時,他調皮地設計了這樣一段旋律:平靜、單純的主題開展,卻意外地被樂團及定音鼓以最大的音量震了一下;對瞌睡中的聽眾宛如當頭棒喝,具有警醒作用。之後,音樂一切又按照原定計畫,像若無其事地,將主題的下半段旋律,由絃樂繼續演奏下去。

「時鐘」交響曲的名稱,來源於交響曲的第二樂章,所模仿的是時鐘「滴答」聲的固定音型。一開始是由低音管吹奏出「滴答」聲,暗示著時鐘開始走動,緊接著小提琴、大提琴、低音大提琴,以撥奏的方式持續這個維妙維肖的模仿,同時襯托著輕快流暢的小提琴主旋律。

接著海頓運用對比的手法,將調性轉成色調較暗的小調,厚重的和聲,緊迫的節奏彷彿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原本穩定的「滴答」節奏,成了一長一短的附點節奏。時鐘是否開始亂了陣腳,有些狀況了?風雨交加來勢凶猛,「滴答」聲最後也被覆蓋得聽不見了。

好不容易雨過天晴,暴風雨停下來了。長笛與低音管的二重奏,繼續吹出「滴答」聲,小提琴優雅地重新帶入主旋律,彷彿享受著暴風雨後的寧靜。咦?剛剛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沒聲音了?喔,原來是時鐘停了。這就是海頓的幽默,不管聽眾是否聽得入神,他都可以來那麼一下,轉移一下聽眾的情緒,當注意力回到現實,明白後伴隨會心一笑,又心滿意足地繼續欣賞。

每一位音樂大師,他的作品裡不乏刻畫著其人格之特質,與呈現的獨特風格。處在以形式為主的古典時代,海頓宛如龍頭,堅持這份古典理念。在大師的手中,我們可以看出形式並不是一個生硬、刻板的模子,它同樣可以智慧彈性地結合著形式與創意來表現。◇

──轉載自《希望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