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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乳的香,溪蟹的行——湳底社區展現自我能量

總幹事劉景琨復育的南海溪蟹。(劉景琨提供)
總幹事劉景琨復育的南海溪蟹。(劉景琨提供)

【記者廖儷芬/彰化報導】走進彰化社頭鄉湳底社區,人們常以為自己來到一個「特別會得獎」的地方。牆上掛著卓越獎、特殊貢獻獎,獎牌和紅榜寫得清楚,卻沒有距離感。輔導老師鄧學謙執行長驕傲地說:「我們湳底社區的樣子,是我認為農村社區最終的好形態。不管共識、制度、財務和社會福利制度,都很完整。」
他口中的「完整」,不是外部計畫堆起來的,而是居民一代又一代坐下來談,慢慢建構來的基礎。「社區裡甚至有自己的公文系統,是很穩定、很完整的架構。」總幹事劉景琨說。我們社區要做到的是,即便有一天外部資源變動,他相信這個社區依然能靠自己營運下去。

左邊湳底社區發展協會總幹事劉景琨,右邊理事長謝勝文。左邊湳底社區發展協會總幹事劉景琨,右邊理事長謝勝文。(攝影/記者廖儷芬)
「卓越獎」、「特殊貢獻獎」並列張貼。對社區而言,這些不是目標,而是一步一步做出來後,自然出現的結果。「卓越獎」、「特殊貢獻獎」並列張貼。對社區而言,這些不是目標,而是一步一步做出來後,自然出現的結果。(攝影/記者廖儷芬)
紅榜與獎狀掛滿牆面,是湳底社區多年累積的成果。紅榜與獎狀掛滿牆面,是湳底社區多年累積的成果。(攝影/記者廖儷芬)


團隊的開始 一場坐下來的談話
湳底社區的變化不是一天發生的。八、九年前大家第一次坐下來談社區發展,那時候的討論,執行長鄧學謙形容為「非常好的一個起點」。那一天之後,社區像是找到方向,從理事長謝勝文到社區核心幹部也都有了共識,他們訂下了每一代接手要遵守的規範。
這個「願意一起做」的精神,一直到現在還看得見。

導覽地圖,標示著湳底社區的生活空間與重要據點,也包含南海溪流域的位置,提醒人與環境的關係從未分離。導覽地圖,標示著湳底社區的生活空間與重要據點,也包含南海溪流域的位置,提醒人與環境的關係從未分離。(攝影/記者廖儷芬)
劉景琨講述發現和復育南海溪蟹的過程。劉景琨講述發現和復育南海溪蟹的過程。(攝影/記者廖儷芬)


豆腐乳帶來一口飯 也帶來社區的根
湳底的豆腐乳是許多人旅途中會帶走的伴手。味道道地,製作畫面更是社區日常:長桌排滿玻璃罐,志工一匙一匙裝料,節奏不快,但很穩。對外人來說是好吃的豆腐乳,對湳底社區來說是能養活社區並提供各項福利服務的經濟來源。
「最早是為解決社區環保志工隊夥伴打掃完後佐飯材料,前理事長詹紹周先生及其夫人苦心懇託親友教授製作方法,因為好吃所以村民懇求銷售,經過若干年的改良,研發才有今天的成果。」這句話在地方聽起來特別溫暖,不是企業研發,而是居民自己找到解決問題的可能性。
產品於106年即通過農村水保署「農村好物」認證,由於銷售量大,社區財務穩健能做到支應日常開銷。「我們有一個群組-湳得便利購,只做一件事:分享在地的優質產品。」理事長謝勝文說。有人種菜、有人做熱食、有人賣廠家貨,願意的就在群組裡下單。買得划算、提供就地取貨方便又便宜,社區也有收益。這是農村社區最典型、最細水長流的經營模式。

志工戴上手套,將豆腐一塊塊放入玻璃罐中。志工戴上手套,將豆腐一塊塊放入玻璃罐中。(攝影/記者廖儷芬)
社區產業不是追求量產,而是一步步把品質顧好。社區產業不是追求量產,而是一步步把品質顧好。(攝影/記者廖儷芬)
湳底的豆腐乳加上獨家秘方後,買氣相當強。湳底的豆腐乳加上獨家秘方後,買氣相當強。(攝影/記者廖儷芬)


生態保育尖兵:南海溪蟹

南海溪蟹是台灣特有種(國際動物組織列為VU-易危物種):小時候常見的生物,現在難得一見。兩年前,湳底社區在一場工程計畫中被迫重新看見一種小時候常遇見的生物「南海溪蟹」。
調查報告原以為會找到黃金鱔魚,結果只找到十隻,卻有五十隻南海溪蟹溪蟹。工程單位問總幹事劉景琨:「你敢保證工程下去不會有人抗爭嗎?」他說不敢。但他很快找到答案:「工程我們管不到,那我們就來做保育。」
開始找專家,發現全台真正研究陸蟹的學者少之又少,最後找到東海大學教授。再加上社區找到一塊地,地主本來就有機經營、不用農藥、不用無機肥,剛好完全符合螃蟹需要的環境。
南海溪蟹要的條件很簡單,也很難,潮濕、柔軟、有遮蔭的壤土,水位穩定,要能挖兩個洞(主洞與逃生洞),土壤裡要有蚯蚓、有機質,最重要的是,土地不能被翻動。「翻土牠就全死了。」劉景琨說。
在現代農村已經很難找到這樣的環境,所以牠的復育才更顯得珍貴。

左邊公的、右邊母的南海溪蟹。左邊公的、右邊母的南海溪蟹。(劉景琨提供)
沿著基地邊緣巡查,確認水路與棲地狀況。復育不是一次性的工程,而是長期的陪伴。沿著基地邊緣巡查,確認水路與棲地狀況。復育不是一次性的工程,而是長期的陪伴。(攝影/記者廖儷芬)
在復育基地內,社區成員彎下身子檢視地面與植被。這裡不是展示區,而是真正讓南海溪蟹生活的空間。在復育基地內,社區成員彎下身子檢視地面與植被。這裡不是展示區,而是真正讓南海溪蟹生活的空間。(攝影/記者廖儷芬)


一步一步 把棲地養回來
社區沒有喊大口號,先做能做的事。挖溝、整理地勢、種芋頭、水芹、野薑花,不用任何農藥,也不急著宣布成果。
「生態會自己說話。」有人在工作時這樣說。
果然,蜻蜓回來了,水生植物長了起來,泥地上慢慢出現三十幾個洞。南海溪蟹開始往新棲地移動。復育看起來是小事,但需要的是長期、耐心、還有整個社區居民的共識與支持,對小學童觀念的建立更為重要。

湳底社區自製釣南海溪蟹的釣具。湳底社區自製釣南海溪蟹的釣具。(攝影/記者廖儷芬)
社區成員蹲在南海溪旁,撥開草叢與表土,仔細尋找溪蟹活動的痕跡。社區成員蹲在南海溪旁,撥開草叢與表土,仔細尋找溪蟹活動的痕跡。(攝影/記者廖儷芬)
濕潤泥地上出現圓潤的洞口,是南海溪蟹留下的居所痕跡。濕潤泥地上出現圓潤的洞口,是南海溪蟹留下的居所痕跡。(攝影/記者廖儷芬)


社區的力量 是做出成果後自然長出來的
「喊口號很容易,但要做下去對社區來說非常辛苦。」劉景琨不避諱地說。湳底社區未來必須公司化、居民要接受生態相關知識的培訓、要成立保育隊,還要和外部配合。
幸好這幾年來,成果讓大家看見:豆腐乳支撐了社區營造的工作;生態小旅行吸引外地人來看社區的樣子;南海溪蟹的復育,讓大學、研究單位都來合作。
湳底社區的獎項一個接著一個,卻都不是目標,而是自然長出來的結果。這些成果背後,都離不開理事長謝勝文、總幹事劉景琨,以及一直陪著他們走的執行長鄧學謙,還有整個社區的志工。

湳底社區銷售冠軍、獨家秘方的豆腐乳。湳底社區銷售冠軍、獨家秘方的豆腐乳。(攝影/記者廖儷芬)
芭樂配豆腐乳,一口清甜、一口鹹香,是社區裡最日常、也最受歡迎的吃法。簡單,卻讓人記住。芭樂配豆腐乳,一口清甜、一口鹹香,是社區裡最日常、也最受歡迎的吃法。簡單,卻讓人記住。(攝影/記者廖儷芬)
架上整齊排列的豆腐乳成品,標籤上寫著「湳得」。每一罐,都是志工們一匙一匙裝填的成果。架上整齊排列的豆腐乳成品,標籤上寫著「湳得」。每一罐,都是志工們一匙一匙裝填的成果。(攝影/記者廖儷芬)


湳底社區現在的樣子
如果把湳底現在的樣子濃縮一句話,也許是「一個能靠自己站得住腳的農村。」有制度、有產業、有生態,也有願意一起做事的人。
走出社區時,豆腐乳香味從中央廚房飄出來,保育地的泥土還帶著濕氣。這些看似平凡的味道與景象,正是湳底社區最珍貴的底色。

豆腐乳香味從中央廚房飄出來。豆腐乳香味從中央廚房飄出來。(攝影/記者廖儷芬)
這些看似平凡的畫面,正是湳底社區最珍貴的底色。這些看似平凡的畫面,正是湳底社區最珍貴的底色。(攝影/記者廖儷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