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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出自信與尊嚴

貌似外國人的戴耀賽打扮成聖誕老公公,和學員歡度聖誕節。(戴耀賽提供)
貌似外國人的戴耀賽打扮成聖誕老公公,和學員歡度聖誕節。(戴耀賽提供)

(圖、文/記者賴月貴)忙不完的行程、開不完的會議、四處奔波募款,忙碌讓他的生命充實,而愛,讓他的生命綻放光彩,雖經歷生命殘酷的考驗,開朗的笑容與溫和的聲音總能撫慰人心,比他的外表更讓人動容,他就是「愛恆啟能中心」創辦人戴耀賽。

蒼白的童年

「白化症」這個醫學名詞在40多年前並未被認識,因此白皮膚、白頭髮、與眾不同的外表曾為戴耀賽帶來莫大的困擾,生長在台灣新竹南寮的漁村,他的童年生活少了小孩子天生應有的調皮活潑,而是躲在教室的角落,忍受著同學們異樣的眼光與嘲笑。

又因弱視眼力只有0.1看不到黑板,沒辦法安心坐在位子上聽課,只能跑到講台蹲在老師身後仰望著黑板,這樣辛苦的學習卻讓他的功課總是墊後,父母看了心疼,也就沒苛求他的成績。

記憶中讓他最難過的一件事,是民國 60 年中華民國退出聯合國,全省瀰漫著反美情緒,11歲的他被同學罵「阿兜仔,滾回去!」他莫名的背了黑鍋,只能默默的流淚。

生命的轉折

封閉、自卑是他國小及國中的生活寫照,直到就讀高中生命才有了轉折,某一天他的好友拉著他到新竹縣的「仁愛工作社」當義工,他被分派到一位重度身障者家裡打掃。

一踏進門,他看到一位坐在輪椅上、雙目失明的年輕人,神態自若的編織著手中的點滴橡皮管,花很長的時間才能編出一條魚賣30元,臉上卻沒有一點悲情,很淡定,這一幕讓他很震撼!心想,對方完全看不見、而且還坐著輪椅,卻能如此泰然的生活,自己和他相比幸運多了,又有什麼好埋怨沮喪的呢?

隨著這樣心念的轉變,戴耀賽之後也到痳瘋院服務,實際接觸了脊髓損傷者、失明者、智能不足者,心中鬱悶慢慢紓解,他愛上了幫助別人這個行業。

高中畢業後,他到新竹仁愛啟智中心應徵工作,由於視力的關係未被錄取,然而因先前在「仁愛社」當志工結下的緣分,讓他遇到生命中的第一個貴人,啟智中心董事長葉由根神父破格錄用了他,從月薪3千元的助理教保員做起,在這裡他找回了自信心和愛。

為了給身心障礙者更大的幫助,戴耀賽不斷進修相關領域的專業知識,參加了社政單位近1千小時的專業訓練,並持續進修,也到日本參加智障輔導實習,閱讀吃力的他口袋裡總是帶著放大鏡,也利用500倍放大軟體,上電腦網站查閱資料吸收新知,猶如拼命三郎的他,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生命的導師

民國80年,他到台中縣成立「信望愛智能發展中心」,經過6年的努力後,他們夫妻倆一直有個理想:成立一個「社區化服務機構」,讓身心障礙的孩子們,可以正常地與一般人生活、互動、融入社區。

戴耀賽擁抱許多理想和夢想,義無反顧的付出、無私的分享。(賴月貴)
戴耀賽擁抱許多理想和夢想,義無反顧的付出、無私的分享。(賴月貴)
位於新竹東大路的「慢飛兒跳蚤市集」。(賴月貴)
位於新竹東大路的「慢飛兒跳蚤市集」。(賴月貴)

心想就從自己的家鄉做起吧!於是他們回到了新竹南寮海邊,凝聚愛的力量 ,於1999年11月成立了「愛恆啟能中心」。同時成立新竹第一所社區型訓練性的庇護工場「南寮園」,2008年更進一步通過「慢飛兒」庇護工場的設立許可,除了提供身心障礙者的養護照顧,進而讓他們學會生活自理,更重要的是習得一技之長,提供就業機會。戴耀賽始終相信「天生我材必有用」,他帶著他們種植小麥草、做手工藝、承包擦油漆、清潔打掃等簡易工作,自力更生。

戴耀賽說,取名「慢飛兒」是具有正面意義的,現在流行慢活、樂活,猶如父母疼惜孩子一般,他希望孩子們慢慢來沒有關係,在他們身上讓人學到了放慢步調以及思想單純的快樂,他們不應被視為父母的牽掛、社會負擔,而是天使、我們生命的導師。

自信與尊嚴

某些社福機構擁有富麗堂皇的建築,多元現代化的設施,身心障礙的孩子們被保護在城堡裡與社會隔絕,參訪者來了,他們捐了大筆金錢及龐大的物資,嘆息地說:「他們好可憐喔!」然後,參訪者離開了,繼續投入爭名逐利、爾虞我詐的世界,而那些孩子仍然被貼著標籤,住在城堡裡,作為讓人牽掛、憐憫的對象。

同樣是身障者,戴耀賽很了解這樣的親身感受,他不要這樣的關懷與憐憫,他要讓孩子們活得有自信、有尊嚴。他設立的「愛恆」沒有漂亮的建築外表,只有樸實的生活,社工領著孩子學習搭公車、到便利商店購物、到餐廳用餐、拿健保卡看醫生,讓他們融入社區,學習過正常生活,愛恆的教養方式,只有生活化、社區化、社會化,而沒有特殊化。

學員經過訓練有了工作能力,他們的月薪從6千到1萬多元,並享有勞、健保和退休金,孩子從需要照顧,變成有能力賺錢,讓父母非常安慰,他們不再是父母心頭的牽掛,有的人還拿薪水回家孝敬父母,幾位學員的收入,也成為重要的家庭經濟來源。

經營公益事業

「愛恆」也在新竹東大路開了一家「慢飛兒跳蚤市集」賣二手物品,孩子們將東西慢慢擦亮,戴耀賽對他們說:「真好!慢慢擦,像珍珠一樣發亮。」孩子們聽到讚美都很開心。

旅遊團來參訪,聽完簡報後到跳蚤市集尋寶,找到又好、又便宜的東西大夥很開心,經過整理的物品就像新的一樣,琳瑯滿目、很漂亮,看不出是二手貨,顧客群中時而發出驚喜的呼聲,誰又撈到寶啦!笑聲迴盪在賣場裡。

跳蚤市集也賣咖啡、茶葉等伴手禮,「慢飛咖啡」原豆來自印尼蘇門達臘亞齊省Gayo山區頂級的阿拉比卡曼特寧,植栽採樹蔭栽種法,不使用農藥化肥,不砍伐雨林,避免地球暖化加劇,又因循公平貿易模式,能保障農民收益,咖啡豆引進台灣經過專業烘焙後,慢飛兒再將它研磨分裝,呈現芳香的一包包濾泡咖啡給客人。

戴耀賽說,喝一杯「慢飛咖啡」代表3種關懷意涵:保護雨林、公平交易及幫助身障者,真是幸福的好滋味。

造福更多人

今年6月愛恆即將成立第三家機構「香山庇護工場」,希望能造福更多的人。戴耀賽也在香山成立了「慢飛兒有限公司」,有人質疑愛恆不是慈善工作嗎?為什麼要做生意賺錢?戴耀賽說:「沒錯!就是要學習賺錢,自助才會人助,如果自己不努力,永遠只能當一名受助者。」

他成立公司是引用「社會企業」的概念,依公司法規定,以企業經營的手法運作,所得盈餘不是股東或私人紅利,而是要繼續挹注公益事業。

遇到逆境,戴耀賽總是抱持樂觀開朗的態度,他擁抱許多理想與夢想,義無反顧的付出、無私的分享,從小讓父母耽心的人,如今變成能為他人的父母解憂,他認真的過每一天,讓人肅然起敬。◇

 

「慢飛兒跳蚤市集」的東西琳瑯滿目,吸引很多人前來尋寶。(賴月貴)
「慢飛兒跳蚤市集」的東西琳瑯滿目,吸引很多人前來尋寶。(賴月貴)
新竹市長許明財(中)也推薦「慢飛兒」產品。(戴耀賽提供)
新竹市長許明財(中)也推薦「慢飛兒」產品。(戴耀賽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