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接近牠,喀嚓一聲,把牠拍了下來。心裡不免納悶,牠將如何被吞進既尖又狹小的鳥喙裡?這就應了台諺:「人吃麵,你喊燒!」是呀!這不是杞人憂天是什麼?吃麵燙死人了,干你何事?這簡直就是「吃飽換夭」嘛!(「夭」為假借同音字,「餓」之意)!
由於先求取接近再拍,不知不覺中逼著牠挑起小蟾蜍,飛了起來,停在隔壁劉太太廚房屋頂上。這卻讓我大喜過望──正中下懷了!我趕緊收起相機,跑進屋裡,上到2樓,隔著浴室窗口打開紗窗,把相機架在窗台上對準了牠。這比起剛才在後院的空地上追逐牠時,不僅距離近多了,而我全身隱密地躲在屋子裡,不必亦步亦趨打擾到牠,況且窗台上的穩定度更高,一張張地拍攝,互相不干擾,你說這多好啊!
只見牠準備吞食這隻得來不易的「大型」獵物,開始有動作了!牠技巧地三兩下就把蟾蜍頭轉向內,然後夾緊牠開始左右激烈地摔動。那簡直就像要把這隻獵物身上所有骨頭關節,都給摔斷似地;縱然摔不斷,也要把蟾蜍所有關節都摔脫臼似地那麼厲害。等到牠覺得獵物全身軟巴巴地「沒骨頭」之後,開始吞食了。我還一直替牠擔憂,其尖嘴與獵物體型大小,簡直不成比例,怎麼能吞得下?再說牠也不是蛇類,可以把顎骨自動退(脫)下,使其喉嚨擴大,利於吞下;牠也沒有像鷹鷲等猛禽類,有銳利的勾嘴與有力的爪子,把獵物緊夾在樹枝上,用尖利的勾嘴一次次地撕裂成小口吞食,你說這不是太「為難」牠了!我笑自己這不是在替「古人」擔憂了?
牠忽然「蹲」下來,以安穩姿勢大膽地開始「囫圇吞棗」起來。我驚異於牠怎麼嘴裂開來,竟有那麼大!這隻蟾蜍一下子就只剩兩條後腳在其嘴外了。牠把自己頭部幾次迅速地前後抽搐,獵物竟然已經進入口中,真叫人既驚歎又佩服不已。看來這一下大概幾天內都不用掠食了吧?從黑冠麻鷺吞食獵物的過程中,都是「屈就」雙腳,採最大面積的低姿勢,以求穩定,可見其對這項動作之慎重與用力之大。
說到這裡,本文也接近結束了,但我覺得黑冠麻鷺有一點怪癖,就是平常沒事而踱方步,停下來時,牠會把長長的脖頸子,使勁地左右晃動;就連牠的胃部(鳥隻與雞鴨一樣,其胃部亦即食囊都在脖頸子下方,與腹部前方相連)也一起擺動,動作蠻大的。日諺有句話「武士は食わねど高楊枝」。「楊枝」就是牙籤,意指武士雖然肚子餓,也要嘴裡高含著牙籤,擺出一副吃飽後的樣子。這自然是「浪人」(無雇主,不入仕途的流浪武士,無生活來源)為多,台諺的「無毛雞假大格」,正是最佳寫照。也可轉喻不為五斗米折腰的精神。當然黑冠麻鷺不是武士,不必有此顯示心,但究竟是基於何種原因,實在費解。這些就有待動物學者解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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