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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國天籟 弦外之音

圖為男高音歌唱家天歌的演出。(林仕傑/大紀元)
圖為男高音歌唱家天歌的演出。(林仕傑/大紀元)
⊙鄭騫

完美演繹 音韻繚繞 

神韻交響樂團,風塵僕僕地來台正式巡演。曲目融會中西與台灣本土的原民文化,令人回味再三,佳評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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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演奏主要是琵琶、二胡等古西域樂器與西方近代的提琴組合,雖無笙蕭鐘磬的肅穆,卻另有一番弦鼓交織下的雄闊明晰。 

不論是歐亞北陸草原的牧歌— —「馬蹄達達,曠野鷹揚」的健朗【布拉姆斯(Johannes Brahms)的第五號匈牙利舞曲(Hungarian Dance No. 5)與德弗札克(Antonín Leopold Dvořák)的斯拉夫舞曲(Slovansk tance)】;還是台灣南島豐收的慶典— —「謳歌林壑,滿載而歸」的歡愉【高山青與台灣原住民舞曲】均完美地演繹出世界一流樂團該有的高度默契與純熟技藝。  

樂以教和 琴能洗心 

古人說:「樂以教和」,認為音樂能陶冶人性,「化暴戾為祥和」。過程中,最令人動容的莫過於共鳴律動的那一刻,台上演奏,台下擊掌相應和。那一刻,有人頷首微笑;有人潸然淚落,似乎有種超越對立與差異的深層靈性在音符的抑揚起落與收放自如的揮灑間傳遞流動。
 
與古印度的瑜伽(yoga)調息或曼荼羅(Mandala)觀想相較。此次神韻展演的舞台場景更能營造出某種「大地聖殿」的意象,透過齊鳴共奏的樂聲,冥想自然與天地造化的神奇與殊勝,悅納證悟之餘產生一種意識開悟與醒覺下的悸動。藝術的內涵與價值就在於作者與觀者之間那種難以言喻的永恆體驗與精神訊息傳遞,所以儘管少了一份人間激情,卻多了一份出神入化的群聚感動。
 
「客心洗流水,餘響入霜鐘」(李白《聽蜀僧浚彈琴》),比起西方的古典樂器,中國古老的樂器,更重視意境的表現。例如:歷史悠久的中國「古琴」據說就與太古祭天的神聖儀式息息相關。西方樂器的腔室是為了達到傳遞最佳音聲共鳴效果而設計,「古琴」卻是用整塊梧桐硬木掏空磨製而成,所以它的音韻顯得更加質樸含蓄而節制,沒有激越清亮的聲響,卻能為聽者「洗心」,透過樂聲達到澄心滌慮,超凡入聖的目的。

玄妙樂理 上順天道 下應人倫

翻閱古籍會發現:「樂調」的出現最早其實與「地氣」的觀測有關。遠古中國(黃帝時期)會構築「緹(ㄊㄧˊ)室」候驗地氣,視植入地面的竹管或銅管中「葭(ㄐㄧㄚ)灰」 (蘆葦莖桿的外膜)的「存量比例」來掌握「天文時序」與「四季節氣」變化,依序排定出一年12個月的「農民曆」,自此春耕、夏耘、秋收與冬藏的人間作息與秩序得以維護與穩定(倫者,次序也)。

另外,鑒於深諳宇宙間「『陽氣』生發秉於天;『陰氣』虛受應於地」的原理,進一步透過陰陽氣場,上下迴旋,往復激盪使竹管或銅管發出的不同聲響,來定調「12音律」。前述「天地相應」,「氣聲交感」的運用與公元前6世紀,西方「畢達哥拉斯學派」(Pythagoreanism)相信「宇宙的星體具備神性」,繞轉周行之下,產生音聲的共振效應,呈現完美「整數比例」的「和弦」結構的觀點,竟不謀而合。     

樂者藥也 降妖伏魔

魏晉時期,政局動盪,官場詭譎,人心險惡。當時的有識之士,幾乎人手一張古琴,藉以感懷人生的無常,羲之的曲水流觴蘭亭抒懷,稽康的灑脫狂放睥睨世俗,都有琴聲賦詩相伴。彈奏吟詠之餘,以琴為友,得到生命的慰藉和精神的寄托,讓生命意識隨撩撥的琴韻,翻騰內省與轉化昇華,進而得到心靈的平和與寧靜,琴也因此成為心性修煉的必備之具。

中國有古琴,古希臘的音樂與醫藥之神— —阿波羅(Apollo)則發明七弦的「里拉琴」(lyre),源自希臘北部色雷斯地區(Thrace)的「奧菲斯神話」(Myth of Orpheus)中提到身為阿波羅與「繆斯女神」— — 卡利歐普(Calliope, Muse de la poésie épique)之子的奧菲斯(Orpheus)琴藝高超,能撼動冥界鬼神,馴伏鳥獸,化育生靈。《舊約聖經》記載古以色列的國王大衛(David)透過悠揚的琴聲,撫慰罹患頭疾的暴君掃羅(Saul),倖免了可能的殺身之禍。另外,奧菲斯神祕主義的傳人,篤信「萬物皆數」,提倡宇宙天體運行與樂理深相契合的希臘哲人畢達哥拉斯(Pythagoras)就是以音樂治好了門徒的躁鬱症。

天地者萬物之逆旅 光陰者百代之過客

聆聽前後參照入場時得到的節目手冊,發現2005年我曾在部落格中發表過一首短詩,詩中的體悟竟與此次音樂會的主題— —「人生是過客」遙相呼應。是造化的冥合,還是法理的開示?為此愕然良久,無法言語。詩文如下:

《吉普賽之歌》

不是自我放逐的遊魂 是行腳四方的雲水僧
托缽或是拾荒
貪瞋癡 學著遺忘
只求一份溫飽的口糧 
別對我投以異樣的眼光
既選擇了疏離
人群就不是我的珍藏
塵沙飛揚 滿眼滄桑 
世世代代的飄泊 看盡無常

策馬執鞭的手
揮出死生契闊
達達的蹄響
不即不離
自虛空證悟涅槃 

埃及? 印度? 還是波希米亞?
自遙遠的祕境來
穿梭東西方
身懷絕技的篷車子民
迎著寒風與驕陽
一管蛇笛 兩只手鼓
任破銅廢鐵擊出
梵天血脈的鏗鏘與瀟灑 
舞動曼陀鈴的精靈啊
閒步在人間繁華 

狂放的靈魂 
時空怎羈絆得住
迤邐前行的遠征隊
蒼穹為篷 
篝火為光
從荒原草澤到街頭
歲月悠悠
釋出生命最底層最堅毅的力量 
塔羅牌占不出星空下
躍動的生命符碼
寧作逐日的夸父
不作歸棹的漁帆 

曲目中一首《優曇婆羅花》祈願人間祥瑞,護佑天下蒼生的深意,不言可喻。據佛經記載,「優曇婆羅」(udumbara)為梵語,有「祥瑞靈異」、「緣起空性」之意。前者彰顯了仙境奇花的不凡本質,更重要的該是後句:「優曇婆羅花」無根、無葉,隨遇而安;無水、無土,卻能搖曳生姿,不染塵俗,在在啟示我們:既然世間一切皆因緣幻化而有生滅,並無「究竟實在」,就不該因為過度戀棧人生,而淪喪靈性,失去返歸本真的契機。別忘了:我們只是天地間的一介過客,天上的家才是我們最終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