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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國文豪托爾斯泰 在文學中追求的真理

伊利亞·列賓(Ilya Repin)的作品《列夫·托爾斯泰肖像畫》(Portrait of Leo Tolstoy),1887年。油彩、畫布。特列季亞科夫畫廊,莫斯科。(公有領域)
伊利亞·列賓(Ilya Repin)的作品《列夫·托爾斯泰肖像畫》(Portrait of Leo Tolstoy),1887年。油彩、畫布。特列季亞科夫畫廊,莫斯科。(公有領域)

文/RAYMOND BEEGLE 翻譯/陳遇
托爾斯泰在他的創作生涯初期,曾寫下這樣一段話:「在我的故事中,我全心深愛著的英雄,是真理,它在過去、現在、和未來都將永保美麗。」在臨終前,他最後一句未完成的話,也同樣以「真理」開頭。

在他看來,表達心底的真話,說出那些不能用平凡言語表明的那些祕密,是藝術的要務和唯一的目的。

「藝術不是一種享受、慰藉或娛樂;藝術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唯有透過藝術的影響力,才能促使人們諧和互助,暴力才會終止。」

有些讀者或許會驚訝地發現,作為文學大師的托爾斯泰,最受感動的藝術形式竟是音樂。

俄羅斯著名男低音費多爾·夏里亞賓(Feodor Chaliapin)的宣傳照片。(公有領域)俄羅斯著名男低音費多爾·夏里亞賓(Feodor Chaliapin)的宣傳照片。(公有領域)

他的作曲家兒子謝爾蓋曾說,他未曾見過任何人像他父親一樣如此深受音樂感動。許多知名人士也目睹了他對音樂的反應。俄羅斯著名男低音費多爾·夏里亞賓(Feodor Chaliapin)回憶,他曾為托爾斯泰演唱,索菲亞·別爾斯(Sofia Tolstoya,托爾斯泰妻子)把他拉到一旁說:「我先生在您演唱的時候有可能會落淚。請您不要太驚訝,不然他會感到非常尷尬。」

柴可夫斯基也曾在他的日記裡寫道:「當托爾斯泰淚流滿面地坐在旁邊,聆聽我的弦樂四重奏曲第一號(First String Quartet)的行板(andante)時,也許我的一生中從未如此滿足,我創作的雄心壯志從未如此備受觸發。」

文學作品剋求真理

托爾斯泰在自己的文學作品中剋求真理:真理的存在是必要的,必然是簡明且了無虛榮。他也以此說服了許多人。柴可夫斯基在寫給一位友人的信中寫道:「托爾斯泰說服我說,任何藝術家的作品,若不是發自內心迫切的嚮往,而是汲於效果(柴可夫斯基在此用斜體字標注),將他的才華用於取悅大眾並順應潮流,則他稱不上一位藝術家。」

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Pyotr Ilyich Tchaikovsky),約1888年。(公有領域)彼得·伊里奇·柴可夫斯基(Pyotr Ilyich Tchaikovsky),約1888年。(公有領域)

托爾斯泰曾指點過年輕的安特萊夫(Leonid Andreyev,譯注:俄國小說家兼劇作家),告訴他「簡單是美的必要條件」。托爾斯泰不贊同偉大而驕傲的蕭伯納(Bernard Shaw,譯注:英國劇作家),並曾向安特萊夫說:「我在你的書中看到了,你想要用你超人的天賦才智來使讀者驚喜和驚奇的渴望。但這卻會分散讀者對主題的注意力,轉而聚焦在你自己的才華上。」

藝術更是一個道德問題

對於托爾斯泰來說,藝術更是一個道德的問題。他認為純粹為了享受和營收而做的戲劇、小說、繪畫和歌劇等,是虛假而不道德的,甚至可說是情色業的一種偽裝。「這樣說起來很難聽,但我們這個時代多數的藝術作品都是賣淫:只要有市場需求,它們就會存在。像妓女一樣,它也需善加修飾。它只在乎營收。它會腐化、分散、分解和弱化人的意志力」,他在《藝術論》(What Is Art)中如此寫道。

那麼讓托爾斯泰如此深愛又崇尚的真理到底是什麼呢?追根究底來說是個謎,看起來「猶在鏡中」。不過,我們還是可以看到很多讓我們驚喜的東西。在托爾斯泰的小說、文章、日記和書信等方方面面都可以看到。

伊凡·克拉姆斯柯依(Ivan Kramskoy)的作品,一位未署名女性的肖像畫(又稱作《陌生人》(The Stranger)),1883年。這幅畫常被認為描繪了托爾斯泰筆下人物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的精髓。特列季亞科夫畫廊,莫斯科。(公共領域)伊凡·克拉姆斯柯依(Ivan Kramskoy)的作品,一位未署名女性的肖像畫(又稱作《陌生人》(The Stranger)),1883年。這幅畫常被認為描繪了托爾斯泰筆下人物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的精髓。特列季亞科夫畫廊,莫斯科。(公共領域)

例如,在《戰爭與和平》(War and Peace)一書中,戰地英雄皮埃爾(Pierre)曾有這麼一段對話:「我知道的其中一件事,就是人類是無知的:這就是人類知識的高度。」在這裡,我們看到人類的智慧是有侷限的。我們也看到了愛情是多面向的:在小說《安娜·卡列尼娜》(Anna Karenina)中,在安娜和伏倫斯基(Vronsky)發生悲劇戀情之前,曾有一位對生活感到厭倦的社交圈友人問她:「安娜,你對愛情有什麼看法?」她回答說:「愛情有很多種形式,就如人心一樣。」此外,我們也看到了一個人會殘忍對待自己手足的原因:由於自己的忽視和各種脅迫,使我們看不到每個人的生命和心靈都是無價的——那是無以言比的神聖——而我們卻因輕視和壓迫而彼此交惡。

像這樣的想法在托爾斯泰後續的諸多作品中重複出現,直到他50歲。那時候他遇到了危機,一個精神上的危機。在小說《懺悔》(Confession)中,托爾斯泰描述了自己的一項苦楚:「我全心地渴望想要變得更好。每當我表達心中對於道德提升的渴望時,我都會受到鄙視和嘲諷,但當我屈服於低級的感情衝動時,卻受到讚揚和鼓勵。野心、對權力的嚮往、獲得、好色和驕傲備受崇尚,而我曾為其而活,直到我的生活突然停擺了,生命似乎毫無意義,我甚至想自我了斷。」

然後,他意識到所有他相信並在作品中真誠描述下來的真理,不再僅是理論或抽象的概念。他必須身體力行。他自己或其他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終究會被遺忘,但這些真理卻更為真實且恆久。

尼古萊·吉(Nikolai Ge)的作品《列夫·托爾斯泰肖像畫》(Portrait of Leo Tolstoy)細部,1882年。(公有領域)尼古萊·吉(Nikolai Ge)的作品《列夫·托爾斯泰肖像畫》(Portrait of Leo Tolstoy)細部,1882年。(公有領域)

隨著托爾斯泰開始實踐自己的理念,他的精神生活和世界觀也不斷地擴大。他不再接受佣金寫作,也較少撰寫小說,轉向哲學和宗教的題材。然而,這卻不受到學界的認同。他們不認可他的像是《怎麼辦》(What Is to Be Done)或《天國在你心中》(The Kingdom of God Is Within You)等作品。屠格涅夫(Turgenev)甚至從巴黎寫信給他說,「我的友人,回到文學世界吧!」在這期間,他還是寫了幾部小說,像是《復活》(Resurrection)和其他幾個短篇故事。儘管這些作品都相當清晰簡潔,卻受到強烈地批評。

儘管如此,故事中的英雄始終是不變的真理。在托爾斯泰轉入人生的新階段後,他出版了一本短篇故事集《人依靠什麼而活》(What Men Live By),以傳統寓言故事的形式寫成。

故事中寫道,上帝派一位天使到俄羅斯的一個小村莊,去學習3項人類的真理。這些就是托爾斯泰一生長期追求的真理:

「在人心中駐紮的是什麼」——「愛」。

「人無法擁有什麼」——「人無法知道明天會如何」。

「人依靠什麼而活」——「我們心中的上帝」。

【作者簡介】雷蒙德·畢格(Raymond Beegle)是一名鋼琴伴奏家,曾在美國、歐洲和南美洲等地演出。他的文章常見於《歌劇季刊》(The Opera Quarterly)、《古典音樂之聲》(Classical Voice)、《號角》(Fanfare Magazine)、《經典唱片珍藏》(Classic Record Collector (UK))、《紐約觀察家報》(New York Observer)等報章雜誌,曾於紐約州立大學石溪分校、西方音樂學院、奧地利格拉茲美國AIMS等學院任職。畢格在曼哈頓音樂學院的室內音樂系任教已有28年。(原文Truth Tellers: Leo Tolstoy, in Love With Truth刊登於英文《大紀元時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