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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患從吵鬧到絕望 放射師嘆:但願每一個離開,都是去了更好的地方

一位林姓放射師回顧照顧一位阿伯的心路歷程。示意圖非當事人。(Fotolia)
一位林姓放射師回顧照顧一位阿伯的心路歷程。示意圖非當事人。(Fotolia)

【記者鄭宜芬/臺北報導】疫情帶走了許多人的生命,一位林姓放射師在臉書回顧照顧一位阿伯的心路歷程,看到患者被關在病房,從一開始的冷漠、吵鬧到變成寂寞、絕望,讓她決定即使忙碌也要大聲和病患打招呼,「多一點這些問候,希望能讓他們感受到一點人的溫度。但願每一個離開,都是去了更好的地方。」

林姓放射師寫下,她的第一個確診病人是境外移入的案子,原本住在國外,因為家人確診,自覺有症狀就返回臺灣,也被驗出確診。

她坦言自己第一次穿裝備進負壓病房,其實很緊張,「一推開門,病人坐著翹腳在追劇。」照完相之後,病人又點開連續劇,從頭到尾沒看她一眼,「在前室消毒機器的時候,突然有一股不平衡感,我們衣服底下的汗水,到底是為了什麼。」

事隔一年,疫情大爆發,確診的病人散布在醫院各病房的負壓隔離室裡,到處都有,供不應求。確診病人一進負壓隔離房,不是三兩天就可以出來的,每隔幾天就要例行性追蹤胸部X光,「而我也是本著速戰速決的心,只做需要做的事。除了因為病人實在太多,一方面也是第一次留下的冷漠印象。」

關進病房幾天後,阿伯一度情緒激動、吵吵鬧鬧,甚至放話要從窗戶跳出去,直到放射師應付了幾句之後,才躺下休息。

當入院超過一週,阿伯開始情緒低落、身體蜷曲、眼神渙散,眼睛看著滴架上貼著的一張字條,米白色的A4紙,上面寫著「我們都在這裡陪著你,你要趕快好起來,加油。」阿伯就這樣定定的看著那張紙,一動也不動。

放射師回憶:「要離開前,我輕輕的說:『阿伯你要加油喔!早日康復!』他沒有回應,翻過身繼續看著那張米白色的字條。」

幾天後,阿伯已經進了加護病房,再過不久,病室換人了。放射師詢問阿伯去哪了?護理師回應:「最近不是有大船來收嗎?阿伯應該去了他想去的地方吧!」

「一股惆悵的感覺湧上來,雖然我嘴上說著『也好啦!不病不痛了!』但還是忍不住在面罩下嘆了一口氣,要是那時候能多點耐心陪他講幾句話就好了,阿伯最後的這段日子該有多寂寞啊!」放射師感嘆道。

放射師表示:「從那之後,我一進病室就會大聲跟病人打招呼,某某某先生小姐你好,我們要照X光囉!也不再只是機械式的動作著,而是會一步驟一步驟的跟他們說我現在要做什麼。要離開前,我會看著病人的臉說『要加油喔!早日康復!』」

病患關在病房裡,除了醫護人員之外不能有任何訪客,有時候一整天看到另一個活生生的人的時間加起來甚至不到一小時。

林姓放射師最後寫下:「我想起阿伯,那是多絕望的感受啊!因為要盡量縮短在病室內跟病人接觸的時間,在已經極度簡化的工作流程裡,多一點這些問候,希望能讓他們感受到一點人的溫度,但願每一個離開,都是去了更好的地方。」◇

文章出處由林姓放射師授權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