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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詠嘆調】憨牛的故事(下)

——洪武雄先生(1942年次,芳苑村人)

洪武雄先生。(沙山懷若提供)
洪武雄先生。(沙山懷若提供)

文/耆老口述、沙山懷若 記錄
(續上週)【生命詠嘆調】憨牛的故事(上)

——洪武雄先生(1942年次,芳苑村人)

牛要訓練才會乖,訓練牛要看牛的性情,性情好的牛不到一年就能訓練出來,普通的牛則需要一年多,性情差的牛可能就無法訓練成乖巧了。

馴牛

通常公牛較難駕馭,像「憨牛」這頭公牛,就需要閹割,才能教的這麼乖,然而,這頭牛閹的不實,普通閹割後,一年牠的睪丸就會消下去了,可是這頭牛已經3、4年了,尚未完全消下去。當初跟枝仔冰田(綽號,洪永化)買這頭牛,訓練一陣子,能夠乖巧後,才叫獸醫來閹割的,花了3千元,如果訓練之後無法乖巧,就不用花那個錢去閹割,直接賣去做肉牛了。

1. 先牽牛上馬路,牠剛看到車子會怕會跑,走過很多次之後,就不會怕了,就會乖了。

2. 牛擔綁兩條繩子,拖著一個竹管或木頭做的平板,讓那平板發出聲響,讓牛隻習慣。像我牽牠去庄尾的新街大路,割些草放在平板上,再讓牠走台17線車輛很多的路線回來;也牽牠去海岸下,到處去走走看看。

3. 牽的時候要握住牛擔,以防牛隻突然躁動。這隻牛擔是去洪宗文家的外面,有一棵芭樂樹,把它的枝幹就彎成一個牛擔形狀,然後就將它取回來做成牛擔,來作為牛隻訓練之用。

4. 牽牠進入牛車轅內,就讓牠在轅內待一會兒,然後再牽出來,反覆幾次讓牠習慣,讓牠自然。

5. 當牠習慣進入牛車轅內,就輕輕提起牛車轅,提一點點就好,如此反覆幾次,讓牠習慣看到這樣的動作。

6. 提起牛車轅幾次後,就可以將牛擔掛在牛頸項了。

7. 牛擔繩要打活結,如果牛隻驚恐亂闖時,可以迅速拉開繩子,讓牛與牛車脫離,不然會很危險,像以前的老人也有因此被撞死的。而且剛開始駕牛車時,人不可以坐在牛車上,要牽著牛繩走在牛旁,如果有突發狀況,可以立即處理。

一頭牛的訓練要按步驟來,不可急躁或是忽略步驟,否則訓練出來的牛隻還是不穩定,這樣對人有潛在的危險性。然而,牛隻乖巧了,可以駛牛車做工了,一旦突然受到驚嚇,也會讓這段訓練前功盡棄。

退潮時分下海,憨牛就被綁在蚵棚旁的沙地上,靜靜等待洪武雄工作完畢,再駕駛牠回家。(沙山懷若提供)退潮時分下海,憨牛就被綁在蚵棚旁的沙地上,靜靜等待洪武雄工作完畢,再駕駛牠回家。(沙山懷若提供)

在十五、六年前的夏天傍晚,我駕牛車走在李大先(李舵先師廟)那條海路(在潮間帶上鋪設的水泥路),就在那8根水泥柱(早期作為船塢之用)附近,突然柴仔(綽號)的女婿駕著鐵牛車衝過來,那時候我養的是頭母牛,牠受驚嚇後拉著牛車衝出海路,落入爛泥巴中,牛腳擦到路旁的水泥受傷了,我沒有受傷,就協助牛隻重回海路走回家。

事後,這頭牛拉車走在路上時,一聽到鐵牛車的聲響,就會害怕,耳朵豎起來,「目青目黃」,我就無法再坐牛車了,需要下來安撫牠,可是這種現象一直都沒改變,後來只好將牠賣給枝仔冰田。

有一個後寮人會教牛,教一頭牛他的收費是一萬元,像入教素(綽號,洪素,基督教徒)新買的那頭牛就是他教的;還有五保明仔(綽號)那頭母牛,也是他教的,但是現在他已經不教了。曾經有人要我來教牛,其實現在是機械化的世代,田地不用牛隻耕耘,海裡抾蚵也多用鐵牛車,牛隻只是觀光遊覽用途,需要量很少,如果我花費那麼多時間心力訓練出來,牛隻卻沒人要,那我不是白花了嗎?(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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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山懷若
本名洪勝湖,彰化縣人。學經歷:新埔工專機械科、成功大學中文系、華梵大學東方人文思想研究所碩士;曾任國中教師、園藝工、文化 更多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