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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詠嘆調】愛自由的賣蚵郎

——謝溪河先生(1947年次,仁愛村人)

謝溪河先生。(沙山懷若提供)
謝溪河先生。(沙山懷若提供)

文/耆老口述、沙山懷若 記錄
——謝溪河先生(1947年次,仁愛村人)

我們原本住在隙仔,7歲時有去入學,但是讀書又不會,又懶惰讀,所以就沒讀了。差不多8歲時全家就遷來芳苑,剛搬過來時住在四保南邊,現在義勝仔柑仔店那裡,然後再遷徙到五保連章仔那裡,後來才買了這塊地,這地以前是權仔(綽號)開設的竹寮,我們後來蓋了房子,就住在這裡,搬來這裡時我才14歲。

我小時候撿土豆、撿蕃薯、剝林投葉回來燃,那時也沒有戴手套,但是拿習慣了就不會被林投葉刺到,所以凡事都有一個要領。那時園裡溝邊很多地方都有林投,林投葉很多,像我們家門前的這條溝仔(榮河溝,芳苑二排)以前溝面比現在還寬,延伸到南邊出庄後,兩邊都是林投,而且長得很高,那種林投葉很好燃。

15歲時,我開始騎鐵馬載蚵給我父親賣,還沒有載蚵給他賣之前,他就從家裡直接載蚵騎到林內去賣。當時我在傍晚就載蚵去西螺,他就將蚵浸水,天亮前就騎去林內。以前西螺市場內很大,有一個古井,他就在古井旁生活,住在西螺市場內,當時我們就在古井旁搭蚊帳,我晚上也睡在古井旁的蚊帳內,跟我父親輪流睡,天亮才騎回來。那時一保萬庚仔(綽號)也跟我們一起在那裡。當時我父親39歲,他多我24歲,我們兩個都是肖豬的。

我騎鐵馬經過二林、牛稠、竹塘、路口厝到西螺,都是石頭路,最多我只載一百斤。載蚵時都沒有破風,可能那時路上沒什麼車,更沒有遺落什麼鐵釘之類的尖銳物,所以鐵馬不曾破風。那時鐵馬都是跟鐵馬聚的父親堯舜仔買的,我只騎過一、兩臺鐵馬而已。

那時的鐵馬很耐騎,而且很貴,當我們騎回來後,不像現在鐵馬騎騎就放在一旁不管它,當時大約10天左右,我們就要擦拭整臺鐵馬,都是自己整理保養的。我們將鐵馬上面的沙土擦乾淨,然後用正火油(純花生油,自己捨不得吃)擦拭,有的會買一小塊肉油就可以擦好整臺鐵馬,經過油擦拭過的鐵馬,就不容易生鏽,就可以使用很久。

我15歲賣蚵賣到21歲當兵,訓練中心在嘉義竹崎,做步兵,訓練兩個月下部隊,是32師,去金門一個半月,又隨部隊移防回來臺南,直到退伍。我20歲結婚,太太是草湖人,婚後大約10個月就去當兵,我太太沒有去面會。

退伍後,我又去賣蚵,是給我母舅雇用的,去斗六菜市場賣,那時候我母舅配蚵(閩南語,批發蚵的意思)來斗六給我賣,我就顧攤位,賣個十來天就可放假,然後騎鐵馬回芳苑,放完假,再騎鐵馬去斗六,總共在斗六賣了3年蚵。

之後就回來芳苑插蚵,蚵園只有4個扁擔寬,但是超過三百公尺長。剛開始插蚵支,後來綁吊蚵,蚵園是在新街南邊、三塊厝對面,也就是外海跟內海出口附近,那時都是用牛車載的,牛車輪是風輪。我們開完蚵,就給我父親載去林內賣,那時抾蚵開蚵一天大約五、六十斤,這樣大約5、6年,蚵冬就壞了(在民國54年媽祖宮做大醮之後)。

後來就閘虔仔(閩南語,設置一種漁網),在南哨口對面的海坪,那時抓魚賺沒多少錢,因為魚很便宜,而且閘在內坪,魚獲大尾的很少,大多是小尾的,所以這樣子閘虔仔也不行,才又轉去賣蚵。

也是去林內賣,那時已經是騎摩托車了,當時摩托車後座綁的籃子跟鐵馬後座的籃子是一樣的,我騎摩托車大約一個鐘頭就到了,所以4點左右出發,騎到林內5點多,天剛微亮就開始「耶」(喊賣),那時候的人大多做田較早起,比較常買的客戶,我就先騎去那裡賣,賣完那些客戶後再騎去一般道路上「耶」、「蚵喔!」聽到的人就會來買。那時候已經改用塑膠袋裝蚵,用磅秤磅蚵,我載的蚵都會賣到完,沒有賣不完的。我4點出發,一個早上大約賣90斤蚵,賣完蚵回到家10點半左右,11點的沒幾次。

沒有固定在林內街上賣,大都從芎蕉腳、烏塗,沿路賣到林內,再賣到九芎林,都在那些地方賣。比如今日從芎蕉腳賣到東邊,明天就從九芎林賣起,一天一個位置,賣到60歲身體支持不住,就退休了,到現在已經休息了13年了。

早期謝溪河騎車賣蚵,就是用這擔蚵籃裝蚵,如今隨著主人退休而閒置了。(沙山懷若提供)早期謝溪河騎車賣蚵,就是用這擔蚵籃裝蚵,如今隨著主人退休而閒置了(沙山懷若提供)

我有1男4女,除了大女兒不想嫁外,其餘的都晟完了(都嫁娶了),他們都住在臺北,我們夫婦倆一年都會去臺北玩個兩、三次。我每日閒閒的,就摩托車騎著去五年爺宮(芳安宮)那裡看人下棋,有時我也會下一、兩次。我的作風,就是愛自由,愛摩托車騎著四處去遊玩,每天好像都是正月初一,那樣我就不會知道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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