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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瞬間/

偉大的禁書《安妮日記》

柏林杜莎夫人蠟像館裡陳列安妮的蠟像。(Photo by ODD ANDERSEN/AFP)
柏林杜莎夫人蠟像館裡陳列安妮的蠟像。(Photo by ODD ANDERSEN/AFP)

文/江峰
「你受到的不公與迫害,只有都寫下了日記。這罪惡才會遠離這個民族和子孫後代。」——《安妮日記》

幾年前,在荷蘭阿姆斯特丹的早春時節,我有一個機會,去拜訪一位小姑娘的故居。小姑娘的名字叫安妮.弗蘭克,是世界名著,曾經的禁書——《安妮日記》的作者。

進了狹小的門,邁上陡峭樓梯,在會議室角落裡,轉動那著名的書櫃,就可以鑽進書櫃後面那個充滿鐵色,冷清狹小的空間。一扇窗戶外,剛剛生出杏綠新葉的板栗樹,遠處的教堂頂,這一切都從我的記憶中跑出來,那麼熟悉,彷彿走進了這個小姑娘的世界。

1929年6月12日,安妮.弗蘭克生於德國法蘭克福一個富裕的猶太人家庭。1933年希特勒上臺,在德國掀起迫害猶太人的浪潮,安妮一家被迫遷居荷蘭。父親奧托是一個聰明的商人,他在阿姆斯特丹開設一家賣果凍的公司。

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後,1940年5月,德國法西斯只用了一個星期,就占領了荷蘭,安妮一家的命運開始轉變。她們在惶恐中度過每一天,猶太人被清洗,被抓進集中營的傳言不斷湧入。父親奧托開始策劃在公司的樓頂上祕密改造一個夾層,在建築的外表上,很難看出這個多出來的閣樓的存在。

安妮與父親奧托.弗蘭克(右)及姊姊瑪戈特(左)合影。(Stan Honda/AFP)安妮與父親奧托.弗蘭克(右)及姊姊瑪戈特(左)合影。(Stan Honda/AFP)

奧托找了公司的同事蜜普,問說:「親愛的蜜普,你知道我們猶太人的處境。如果有一天,我懇求您出手幫助我們,這對您來說也許會很危險,但是我不知道我還能信任誰,您願意嗎?」蜜普是個大眼睛微胖的姑娘,她同情猶太人,正直善良。她鄭重的點了點頭。

1942年,安妮13歲生日時,收到了一個生日禮物,是一本紅白相間封皮的日記本。日記本有一個小銅鎖,每次「咔嗒」一聲,就可以打開安妮的世界。然後再「咔嗒」一聲,就可以把安妮的世界完整的藏在日記裡。從這一天起,安妮開始寫日記。

1942年7月5日,那是一個星期日。安妮正在屋頂晒太陽,樓下的門鈴響了,安妮原以為是她青春懵懂的初戀情人來找她。結果,那是德國納粹當局來通知安妮的姊姊瑪格特,要她馬上到東方勞工營報到,這正是他們一家人擔心的事情。第二天弗蘭克一家失蹤了。

祕密閣樓裡 安妮筆下的世界

當局以為他們全家逃到瑞士去了,其實弗蘭克一家並沒有去瑞士,因為那也是一條充滿死亡和抓捕的逃亡之路。奧托不願意自己的女人們冒險,於是他們開始了在祕密閣樓裡兩年的藏匿生活。安妮當然也把她心愛的日記本,帶進了藏身地。

後來,安妮爸爸的猶太朋友也藏了進來,總共八個人,生活在一個狹小的空間。為了安全,屋子裡定下了嚴格的規矩,必須低聲交談,白天不准用水,走路必須穿襪子,只有晚上公司的人下班了,才能回到辦公室裡聽收音機。她們與外面的世界,用一個沉重的、裝了旋轉機關的書櫃隔開。蜜普和可靠的同事會替他們補給食物。

安妮一家人於1934年至1942年所居住的公寓大樓,位於梅爾韋德廣場。(公有領域)安妮一家人於1934年至1942年所居住的公寓大樓,位於梅爾韋德廣場。(公有領域)

安妮在日記中,記下了在後屋中的日常生活。青春期的少女安妮就像一株破土而出的新芽,卻被一塊巨石壓在身上。她沒有能力去碰觸外面的世界,她唯一的成長方向,就是內心世界的成熟。

安妮幫這個日記本取了個名字「吉蒂」,安妮每天對這個忠實的朋友傾訴:

「吉蒂,我喜歡荷蘭地下抵抗電臺的那個主持人,他讓我有了當一個新聞工作者的願望,我要不停的寫,可是我以後真的能寫出一些偉大的東西嗎?」

安妮一家藏身的奧佩克塔公司辦公室,於戰後還原重新放置的書架,用作遮蔽「後宅」的出入口。(公有領域)安妮一家藏身的奧佩克塔公司辦公室,於戰後還原重新放置的書架,用作遮蔽「後宅」的出入口。(公有領域)

跟安妮住在一起的大家庭中,有個叫做彼特的小夥子,比安妮大三歲。

「吉蒂,我想我是喜歡上彼特了。他是那麼害羞,天哪,男孩子都那麼幼稚嗎?他們腦子裡怎麼都是一些簡單可笑的想法?」

後來,安妮開始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跟彼特約會。

隨著電臺裡不斷傳來關於猶太人的壞消息,集中營、毒氣室,但是安妮是個快樂的姑娘,即便在蓋世太保來辦公室搜查的那一天,她也沒有絕望。

安妮一家藏身的大樓「後宅」內部結構模型。(公有領域)安妮一家藏身的大樓「後宅」內部結構模型。(公有領域)

有一天,安妮從電臺裡聽到英國廣播公司的廣播:請求占領區的人民,要不斷的寫日記、寫文章,不管日子是多麼的黑暗和險惡,要用文字記錄下真實的歷史。安妮特別受鼓舞,於是她的日記開始有了更深的意義。

一扇玻璃窗 隔開真實世界

安妮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窗口,真實的世界只隔著一扇薄薄的玻璃。那棵不斷變換顏色的板栗樹,從開花到結果,到落葉,到新生。

安妮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窗口,那棵不斷變換顏色的板栗樹,從開花到結果,到落葉,到新生。(Evert Elzinga/ANP/AFP)安妮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窗口,那棵不斷變換顏色的板栗樹,從開花到結果,到落葉,到新生。(Evert Elzinga/ANP/AFP)

對應著安妮的生命渴望,安妮還喜歡聽教堂的鐘聲,那鐘聲讓她感覺寧靜,讓她覺得自己離上帝很近。

安妮的最後的一篇日記,停在1944年的8月1日。在當時的荷蘭,德國人為了搜捕猶太人,只要告密一個猶太人,就給40荷蘭盾的賞金。

8月4日,蓋世太保收到密報打開了書櫃,衝進後屋,逮捕了安妮和所有隱藏的人,並把他們送進集中營。

1942年6月至1944年8月4日期間,安妮與父母躲避納粹住所的檔案照片。(ANP/AFP)1942年6月至1944年8月4日期間,安妮與父母躲避納粹住所的檔案照片。(ANP/AFP)

奧托.弗蘭克當初委託的同事,蜜普事後來到一片狼藉的後屋,在書籍報紙中間發現了安妮的日記。

戰後,安妮的父親奧托.弗蘭克九死一生回到了阿姆斯特丹。蜜普沒有打開那個小銅鎖,她把安妮的世界,小心的交給奧托。奧托也沒有打開那個小銅鎖,小心翼翼的等待著女兒回來。

後來,壞消息終於來了。

安妮與姐姐在貝爾根-貝爾森集中營去世。去世那天離盟軍的解放,不到兩個月。

奧托在知道女兒的死訊之後,才打開了日記。隨著「咔嗒」一聲,安妮美麗而短暫的人生重現世間。

奧托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下來了⋯⋯

影響力最大的二戰文學作品

《安妮日記》自1947年發表以來,以65種語言版本在全世界發行了三千多萬冊,成為發行量最大、影響力最大的「二戰文學作品」。2009年,《安妮日記》被正式收入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記憶名錄》,因為小安妮對歷史的記憶做出了傑出的真實紀錄。

安妮護照及手寫的日記。(Desk/ANP/AFP)安妮護照及手寫的日記。(Desk/ANP/AFP)

戰後幾年,德國政府試圖教育國民認識希特勒法西斯主義的罪惡本質,卻總是收效甚微。

1950年,海德堡Lambert Schneider出版社出版了德文版《安妮日記》。德國人清楚歷史會被政治家們塗抹,因為他們過去就這麼幹的。但是小姑娘安妮的日記,真實的紀錄,卻開始在整個民族引起震盪。德國人看到並相信了自己所犯下的罪行。所以直到今天,新納粹主義和類似的極端主義,很難再死灰復燃,再傷害這個民族。

當全世界的「安妮」都寫下了日記,罪惡才會遠離這個民族和子孫後代。

——轉載自《新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