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華裔明星教授涉間諜活動

據德國媒體報導，慕尼黑工業大學（TUM）的著名華裔教授Z，因涉嫌為中共從事間諜活動，被德國航空太空中心（DLR）解僱。Z正就解僱事件將德國航太中心告上勞工法庭，她目前仍在慕尼黑工業大學任教。

但由於Z與中共軍方的多重關係，引發人們關注中共無孔不入、無所不用其極的間諜活動，可能已經讓中共獲得德國在航太及地理數據領域的最尖端研究。而曾被視為德國科學界明星的Z，也可能因為間諜疑雲斷送職業生涯。

Z在學術界擁有很高地位，她是德國被引用次數最多的研究人員之一，並以國際頂尖人才的身分而聞名。她的演講座無虛席，並獲得學術界最高獎項，收穫讚譽無數。

然而在2022年，Z在德國航太中心的工作悄然結束，這幾乎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也沒有人公開談論原因。Z將此事告上勞工法庭，並於今年年初在慕尼黑勞工法庭出庭。

德國非營利新聞調查媒體CORRECTIV在名為〈慕尼黑教授涉間諜活動〉（The Munich Professor Accused of Espionage）的文章中揭示了事件背後的隱情：因為Z涉嫌從事間諜活動，導致德國航太中心與這位傑出的研究人員斷絕關係。

幾個月來，CORRECTIV查看了大量內部文件，並採訪德國航太中心的內部人士及慕尼黑工業大學的員工。Z目前仍在該大學擔任教授，她透過律師表示，不願就指控向CORRECTIV發表評論。

根據CORRECTIV的調查，Z在中共國防機構內有廣泛人脈。她在慕尼黑成立了一個網絡，成員由曾在中共軍事相關機構工作過的博士生和研究人員組成。因此，不能排除慕尼黑工業大學的學術研究成果流入中共軍隊的可能性。

與Z合作的幾個研究機構都參與了中共臭名昭著的衛星計畫。專家懷疑，該衛星計畫的目的之一是監視中國海域的航運活動，這對於發起台灣領土衝突至關重要。

CORRECTIV的調查提供了難得的視角，讓人們了解中國研究人員在德國所受到的複雜待遇。
中共還期待這些研究人員在國外有所貢獻——為中共黨魁習近平、中國共產黨和中共軍方的計畫做出貢獻。

不過截至6月8日，記者已無法讀取CORRECTIV的報導，但仍能在Wayback Machine取得5月12日更新的歷史頁面。

序幕：筆記型電腦被盜之謎

2014年9月，Z想參加在廣州舉行、關於使用感應器數據進行地球觀測的研討會。這是她在德國航太中心的研究領域。這位年輕的研究員感興趣的是如何結合二維（平面）衛星圖像和感應器數據來生成建築物的三維（立體）模型，目的是更緊密連結城市發展和建築密度的關係。

研討會結束後，Z計畫休假三天，這是她在之後給雇主的簡要報告中說的。但抵達後，她在最初幾天裡卻音信全無。

Z在後來的報告中寫道：「2014年9月6日抵達西安機場後，我的公事包被盜，裡面裝有筆記型電腦、手機、提款卡、護照和德國居留證等。因此不得不澈底重新規劃行程。」

隨後她透過「日常行政程序」再次確認獲得了前往德國的護照和簽證。為了辦理這些手續，她先回到家鄉長沙，然後去了北京。

而在科隆的德國航太中心總部，Z在該中心內部系統的帳戶已被封鎖。德國航太中心代表德國聯邦政府運作，位階相當於美國國家航空暨太空總署（NASA）。

德國航太中心整個機構都承擔著打擊間諜的任務，「筆電被盜」這個詞加上中國之行讓航太中心提高了警覺：在過去和現代的許多案件中，筆電失蹤或敏感數據突然消失通常與間諜活動有關。

2014年9月10日，Z當時在德國航太中心的老闆介入了。在一封電子郵件中，他要求解鎖她的帳戶，以便她能夠再次「適當工作」。他透過電話從Z處得知，她是「在西安機場外收拾行李時發現」筆電不見了。她的筆電裡有「常用的辦公資料、簡報和講座文稿，一些非關鍵內容，及一些已經處理過的衛星數據」。

隨後，Z與德國航太中心的老闆進行了一整天的電子郵件交流。2014年9月23日，Z從北京飛回德國。她在德國的生活和工作仍在繼續，而且她的帳戶顯然已被解鎖。筆電被盜之謎至今仍未解開。直到今天，仍然不清楚她的電腦落入了誰的手中。

當時，德國航太中心的人都不會想到，這起筆電事件只是圍繞Z的一連串詭異事件的開始。未來幾年，德國航太中心的老闆不得不深入研究Z的生平和周圍環境。

2022年，德國航太中心做了一個重大決定：解僱Z並禁止她進入該場所。Z自2011年起就在該機構工作，直至被解僱，她已在該機構工作了十多年。

第二章：引人注目的成功故事

Z在2020年接受「亥姆霍茲聯合會」（Helmholtz Association，全稱「德國亥姆霍茲國家研究中心聯合會」，德國最大科學研究機構，由19個領域的研究中心組成）的雜誌採訪時說，早在孩提時代，她就對太空著迷，尤其是1972年阿波羅17號機組人員拍攝的著名的地球照片「藍色彈珠」。

當她還是個小女孩時，就和身為老師的父親一起解決難題。當上研究員後，她先在中國工作，後來在義大利和日本工作。她在慕尼黑工業大學攻讀了碩士學位，並從2011年起領導德國航太中心的計畫。

2015年，她成為慕尼黑工業大學教授，是當時德國最年輕的教授之一。自2018年起，她還擔任德國航太中心一個部門的負責人，即所謂的「聯合教授」。這是許多研究人員夢寐以求的職位，無論是慕尼黑工業大學還是德國航太中心，都屬於德國的頂級研究機構。

Z的研究內容也被認為是開創性的。她的一個研究小組領導著德國航太中心和慕尼黑工業大學的一個聯合計畫，該計畫由德國聯邦研究部資助。這是一個未來實驗室，將研究「AI4EO」：人工智慧與地球觀測的結合。具體來說，就是演算法支持的衛星圖像分析。

據官方描述，該研究成果「對於許多科學、監管和規劃任務來說將是無價的」，憑藉該計畫，德國應該在這個技術競賽中占據「領先位置」。

將社媒發文融入地球觀測

在另一個贊助計畫中，Z調查了社群媒體發文可以在多大程度上融入地球觀測，並取得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成果。例如他們的演算法有助於確定建築物是住宅還是辦公大樓。在接受亥姆霍茲聯合會雜誌採訪時，她表示：「例如我們知道，在住宅裡，許多訊息是在早上和晚上發送的，而在辦公大樓裡，推文主要在白天發送。」

據一位熟悉Z的教授透露，她正在籌集數百萬歐元的第三方資金，這筆資金將使慕尼黑工業大學受益。她的作品獲得了無數備受矚目的獎項，包括世界上最古老的學術機構「利奧波第那科學院」（Leopoldina，德國國家級的科學院）頒發的獎項。

此前，Z是成功和社會進步的典範。在奧登堡（Oldenburg）舉行的「海倫．朗格傑出青年女科學家獎」頒獎典禮上，Z表示，她希望鼓勵年輕女性抓住科學領域的機遇。

俄烏戰爭的影響

如果Z沒有在2022年夏天被德國航太中心解僱，她本人可能永遠不會受到公開的批評質疑。

然而，在俄羅斯剛開始入侵烏克蘭的時候。專家認為，中共可能在不久的將來進攻台灣。鑑於全球政治氛圍，西方與中國的研究合作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批評。

自2022年以來，CORRECTIV發布了多份調查報告，揭示了中共國家機器如何系統的利用國際合作的研究成果來擴展軍事技術。這多年來一直是中共的國家原則，被稱為「軍民融合」。

大約一年多前，Z在慕尼黑工業大學的同事聯繫了CORRECTIV，該同事擔心自己的研究會落入中共軍方手中。因為多年來Z的身邊一直圍繞著來自中共軍事相關機構的博士生和訪問學者。

另外，Z的學經歷非常引人注目，但她在慕尼黑工業大學的官方簡歷並未透露她在何處取得學士學位。她其實是在中共最重要的軍事院校、位於長沙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國防科技大學」（NUDT）學習的，該大學直屬中共最高軍事領導機關——中央軍事委員會。

據德國媒體報導，慕尼黑工業大學（TUM）的著名華裔教授Z，因涉嫌為中共從事間諜活動，被德國航空太空中心（DLR）解僱。Z正就解僱事件將德國航太中心告上勞工法庭，她目前仍在慕尼黑工業大學任教。

但由於Z與中共軍方的多重關係，引發人們關注中共無孔不入、無所不用其極的間諜活動，可能已經讓中共獲得德國在航太及地理數據領域的最尖端研究。而曾被視為德國科學界明星的Z，也可能因為間諜疑雲斷送職業生涯。

第三章：衛星數據洩露

 德國航太中心向勞工法庭提交書面聲明的日期是2023年8月，長達20頁，詳細解釋了針對Z的間諜指控：被盜的筆電、軍事研究紀錄及其他大量證據。

Z向勞工法庭表示，這些事件要麼是「歪曲事實、捏造事實，要麼是其危險性被過分誇大了」，因此她無法理解為什麼德國航太中心「突然重新評估並提起」筆電事件。她在2011年申請時透露過自己在長沙國防科技大學的經歷，並說在簡短的簡歷中不提及學士學位「並不罕見」。

總體而言，德國航太中心指控Z在工作期間故意試圖進入高度敏感的區域並獲取數據，但她還未能妥善保護伺服器，無法批准未經授權的人員讀取敏感的衛星數據。

據德國航太中心說明，此事始於2017年：Z申請並獲得了「TerraSAR-X」衛星數據訪問許可，以表彰她獲得的一個獎項。據德國航太中心內部人士透露，當時這些數據尚未公開，並被列為高度敏感數據，該研究機構正與軍備部門空中巴士國防與太空公司共同研發飛彈。

除了一些民用用途外，德國航太中心還強調了數據在「國防和安全應用」方面的可能性：例如「有效的作戰規劃」、「改進邊境監視」及「檢測路線（變化）和移動物體」；這些數據的傳播可能「危及外交和安全政策利益，例如德國聯邦國防軍在海外部署地區的衛星圖像」。

Z列出了另外三名相關許可證的用戶，包括她的丈夫和訪問學者W，他們也都來自中國，並受僱於Z。

隨後，來自衛星的「極大量數據」被傳輸到Z負責的伺服器。顯然，慕尼黑工業大學的這台伺服器與德國航太中心的伺服器之間存在「永久串流連結」。

原則上，這是被允許的；然而，德國航太中心的反間諜小組後來發現該伺服器的安全性不夠，它不受「慕尼黑工業大學防火牆」的保護，可以從網路上的任何地方登入。慕尼黑工業大學發言人告訴CORRECTIV，該伺服器是安全的，只不過「使用的是它自己的防火牆」，這樣的設置是必須的，以便它可以從德國航太中心登入。

德國航太中心和研究人員對此事的評估有很大差異。德國航太中心表示，「不負責任的處理高度敏感的衛星數據，這些數據隨時可能被用於軍事目的」。相反的，Z質疑這些衛星數據與國家安全的關聯性，她指出，有很多人都被授予同樣的數據使用許可，包括一些中國的研究人員及研究機構。

駭客攻擊事件

德國航太中心表示，2022年5月，該伺服器遭到駭客攻擊，並進行了所謂的比特幣挖礦，有網路犯罪分子在他人的伺服器或電腦上非法生成加密貨幣。德國航太中心的結論是，「未經授權的第三方」可以讀取所有數據，包括上述敏感衛星數據。

雖然Z有義務向德國航太中心通報此事，但她沒有這樣做。或許Z只是粗心大意，然而從雇主的角度來看，這進一步加深了他們對Z從事間諜活動的疑慮。Z主張，數據從未受到任何危險，駭客攻擊發生前的最後一次數據傳輸已經是一年前了。

慕尼黑工業大學發言人表示，伺服器在收到警告後立即被關閉，在攻擊發生時，伺服器上沒有任何敏感訊息，並未檢測到任何非法數據洩露。

可疑的人事決定

訪問學者W是慕尼黑工業大學的資訊工程負責人，因此管理伺服器。德國航太中心寫道：「這是所有事情中最糟糕的。」W於2023年被德國航太中心解僱，因為他曾用手機偷偷錄音，「可能是為了轉發給未經授權的第三方」。

然而，W被允許繼續在慕尼黑工業大學工作。據Z表示，錄音是由於「技術錯誤」造成的，W在慕尼黑工業大學沒有犯下任何錯誤，因此「沒有理由對他採取措施」。

這並不是Z第一次因可疑的人事決定而受到關注。Z曾多次從中共軍事附屬機構聘用人員，有時還能繞過德國航太中心的安全檢查。

根據德國航太中心向勞工法庭提交的書面聲明：2022年初，雖然Z被德國航太中心拒絕，但她仍多次試圖繼續用該機構的資金資助一名博士生。Z表示，針對該博士生「從來沒有任何具體或個人的安全擔憂」。因此，這也是Z引起普遍懷疑的事件之一。

在德國航太中心的情報和出口管制安全審查中，至少還有另外兩名研究人員被列為不值得信任並被拒絕。然而，Z隨後卻在慕尼黑工業大學聘僱了他們，這意味著這些人依然透過聯合計畫獲得了進入德國航太中心的機會。

中共贊助的留學獎學金

 這些研究人員獲得中共國家留學基金委員會（CSC）的獎學金來到德國。CORRECTIV於2023報導了這個獎學金：學生們必須簽署限制性合約，以保證他們效忠中共。紐倫堡大學是CORRECTIV報導發表後，第一家暫停接收CSC學生的德國研究機構。

德國聯邦憲法保衛局在其網站上公開聲明，CSC計畫旨在「從德國研究領域獲取知識」。德國航太中心在對新人員進行安全檢查時似乎考慮到了這一點。

然而在慕尼黑工業大學，教授任命似乎由教授本人決定。Z目前在慕尼黑工業大學任職，聘用了至少22名來自中國的人員，其中至少有4人獲得了CSC獎學金。這不得不讓人聯想到技術洩露的風險，但慕尼黑工業大學在這方面似乎沒有足夠的警惕性。

慕尼黑工業大學發言人表示，大學每次任命前都會檢查申請人的「資質」，但是「擁有CSC獎學金並不構成不能在德國大學就業的理由」。Z本人並未對慕尼黑工業大學錄用其他被德國航太中心拒絕的申請人一事發表評論，也沒有對她所在教席上的CSC學生發表評論。

正是這些事件引起了研究機構對Z的懷疑，當然還有其他的怪事，例如她對量子計算機領域的興趣，而這原本並不是她的研究領域。2021年，Z申請加入「量子工業計算」協會，並在該協會註冊為德國航太中心的「主要聯繫人」，這違反了德國航太中心的適用準則。

據稱，她還「強烈」嘗試參加德國航太中心的量子領域管理層會議。一位與她共事的人說，「她實際上應該遠離該領域。」

Z在法庭上承認，她沒有遵守德國航太中心的指導準則，及加入量子計算協會的內部審查程序。但她聲稱，她的直屬上司「指示」她報名當「人頭」。Z否認有關她幾次想參加量子計算部門管理層會議的指控，稱這只是「模糊的影射」。

據德國媒體報導，慕尼黑工業大學（TUM）的著名華裔教授Z，因涉嫌為中共從事間諜活動，被德國航太中心（DLR）解僱。Z正就解僱事件將德國航太中心告上勞工法庭，她目前仍在慕尼黑工業大學任教。

但由於Z的中共軍方的多重關係，引發人們關注中共無孔不入、無所不用其極的間諜活動，可能已經讓中共獲得德國在航太及地理數據領域的最尖端研究。而曾被視為德國科學界明星的Z，也可能因為間諜疑雲斷送職業生涯。

第四章：Z與中共軍方的接觸

根據CORRECTIV報導，德國航太中心向慕尼黑勞工法庭提出了針對Z的一些指控，以證明解僱是合理的，但調查間諜案件並不是勞工法庭的職責。通常，德國聯邦檢察總長負責此事，他應親自啟動調查或將案件轉交給負責的檢察官辦公室。

目前司法機關尚未對Z展開刑事偵查，但德國安全部門正在調查此事。德國當局顯然認為該案件很可疑，但從法律層面上證明Z為間諜並非易事，也可能有合法的技術轉移，特別是如果中共情報機構參與其中事情就更難辦，因為中共治下的政府機構、學術界和公民社會之間的界限很模糊。

專家表示，所謂的「合理否認」已牢牢融入中共的技術轉讓工程中。在這種不透明的情況下，幾乎不可能了解合法的技術轉移何時結束，何時變為非法，及科學間諜活動何時開始。

聯邦憲法保衛局在其網站上寫道：「中共政府故意利用法律灰色地帶、缺乏風險意識，及德國《憲法》保障的學術自由。」那些可以用於民用及軍事的「雙重用途」技術知識，轉移時往往會成為問題。

Z在慕尼黑工業大學的工作就屬於這一類。例如在2020年的一項研究中，Z與中共軍方的一名研究人員一起分析了她的社群媒體計畫數據。慕尼黑工業大學表示，這種合作關係已停止，「自2024年以來，慕尼黑工業大學一直遵循不與中共軍方關係密切的大學開展任何研究計畫或建立合作關係的指導方針。」

值得注意的是，截至2024年，Z與來自所謂「國防七子」的七所中國大學的研究人員，至少合作15項計畫。

澳洲智庫澳洲戰略政策研究所（ASPI）表示，這些計畫與軍事和軍火工業有著深厚的聯繫；美國當局將其中一些機構列入所謂的「實體名單」，其中列出了對美國國家安全構成威脅的公司和組織，而德國在這方面似乎缺乏警覺。

監測中國海域的衛星計畫

Z還與武漢大學的研究人員合作，專家形容，武漢大學是中共研究機構「軍民融合」的典範。該大學隸屬於中共軍事科技機構，營運多個軍事實驗室，並在中共臭名昭著的衛星計畫中發揮著關鍵作用。專家表示，該衛星計畫將用於監測中國海域的船舶動向等。

Z與武漢大學的科學家合作研究衛星的深度學習演算法和雷達系統，至少持續到2023年。例如這項工作涉及如何在雲層覆蓋的情況下建立高解析度的地球表面圖像。這是軍事偵察必不可少的技術，它被用於正在武漢共同研發的高解析度衛星。

慕尼黑工業大學發言人表示，Z的工作屬於「基礎研究」。CORRECTIV報導，多年來已多次遇到這樣的說法，這有助於用來模糊相關研究的軍事用途討論。此外，根據慕尼黑工業大學的說法，這些都是公共工程。

然而，由於中共政權的軍民融合戰略，不能排除Z在慕尼黑獲得的知識直接或間接的流入了可能的監視衛星研發。

中國大學是為強化共軍而存在

此外，據澳洲學者周安瀾（Alex Joske）等專家分析，已發表的研究論文只是冰山一角：更重要的是Z能夠深入了解大學基礎設施和研究結構的關係。

周安瀾是研究「向中共軍方進行技術轉讓和潛在知識洩露」方面的頂尖學者。截至2020年，他已就該主題發表了多部著作。此後，他一直為政府和科學研究機構提供諮詢。

2022年，他的著作《間諜與謊言：中國最偉大的祕密行動如何愚弄世界》（Spies and Lies: How China's Greatest Covert Operations Fooled the World）出版。

周安瀾在2022年接受CORRECTIV採訪時表示，「許多中國大學，包括所有中國軍事大學，並不按照西方大學的標準和開放原則運作。它們的存在是為了增強（共產）中國的國力和軍事力量。而與中國軍方合作的大學，無論是否願意，都參與了這場遊戲。」

在接受CORRECTIV採訪時，周安瀾認為Z當前的研究「令人擔憂」；尤其令人震驚的是，Z掩蓋了自己的軍旅生涯，並在慕尼黑教席上安插了一個網路，其成員是在中共軍事相關機構內的中國學生。

CORRECTIV向Z詢問了她與中共軍方及軍事相關機構進行研究合作的動機，及她的人脈網路，但沒有得到答覆。

中德研究合作引發爭議

關於如何處理中德科學研究合作存在著激烈的爭論，德國政府於2023年發布的對中戰略因此受到批評。據稱，該政策過於模糊、過於不一致或沒有充分面向安全政策的現實。與此同時，人們擔心過度的限制可能會危及研究自由或減緩重要的科學進步。

多年來，專家一直呼籲德國聯邦政府採取行動。例如建議建立中央登記清冊，一方面列出中國的高風險機構，另一方面列出不應合作的高風險研究領域。然而到目前為止，德國聯邦政府的努力還只是停留在口頭上。

尾聲：動機和結局仍然是謎

2024年初，三名德國人因涉嫌為中共從事間諜活動而被捕。他們獲取技術知識的首選方式是進行有針對性的研究合作，據說他們是透過空殼公司運作的。

而針對Z的情況，目前只知道她與中共國防機構有聯繫，尚不清楚她是否曾與中共情報部門有聯繫，或者她是否受到其他指示或壓力而採取行動。她本人表示，自己在軍校只讀過文職課程，並不是共產黨黨員。

據CORRECTIV消息，慕尼黑工業大學和巴伐利亞邦總理府均已從德國航太中心獲悉針對Z的嚴重間諜指控，但顯然並未採取任何行動。德國科技部發言人指出，大學有責任「檢查其僱用的人員是否涉及安全相關問題，並在必要時採取適當的預防措施」。

這是一個微妙的局面：一方面是嚴重的間諜指控，另一方面是可用於軍事目的的研究。另外，Z除了在慕尼黑工業大學工作外，還在中國經商。

例如Z參與中共國有企業，她的丈夫也參與其中。這是關於人工智慧在醫學領域的應用，這實際上不是她的專業領域。不過有跡象表明，Z的深度學習演算法也可以用於分析超聲波圖像。據稱，二次利用（包括透過專利）Z的研究成果，顯然為中共帶來了數百萬美元的收入。

還有一點引人注目，Z在德國的工作顯然並非僅僅為了錢。2019年，她與一家中國民間公司協商過職位和薪水，該公司向她提供的薪酬相當於每年約39萬歐元，這筆錢是德國航太中心支付給她薪水的三倍多。儘管如此，Z仍繼續留在德國航太中心工作。

綜合以上種種，圍繞Z的間諜疑雲已然揮之不去，但能否真正把疑雲變成法律認可的證據，對她展開刑事調查或定罪，卻又是另一層面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