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國際基金貨幣組織(IMF)首席經濟學家、哈佛大學經濟系教授羅格夫(Kenneth Rogoff)表示,人民幣被高估,「如果中國允許其公民自由出國投資,人民幣匯率會大幅下跌。從這個意義上講,它被高估了。」
中國近期大量出口,損害美歐國家的製造業和經濟增長。美國官方貨幣及金融機構論壇(OMFIF)主席索貝爾(Mark Sobel)指出,「中國現在應該允許人民幣大幅升值。」德國經濟研究所經濟學家馬蒂斯(Juergen Matthes)表示,中國藉由低估人民幣匯率,對歐企造成損害,導致歐洲工業加速空洞化,並推升歐盟對中國的貿易逆差。
美國外交關係委員會研究員塞瑟(Brad Setser)表示,「人民幣被嚴重低估。」並引述IMF報告說,中國去年經常帳盈餘占國內生產總值(GDP)2%,高出正常水準1.2個百分點,以此估計人民幣被低估8.5%。IMF《世界經濟展望》中說,中國今年經常帳盈餘占GDP比重被上調至3.3%,意味著人民幣被低估約18%。
羅格夫認為,IMF估算貨幣價值方式不準確,「中國目前擁有巨額經常帳盈餘和貿易順差,僅占中國GDP3%左右。2010年該比率高達10%。相對世界其他地區,過去15年中國實現經濟巨大增長。因此,就占世界GDP比重而言,中國目前貿易順差實際上與2010年一樣大。歐洲擁有巨額貿易順差,比中國的還要大,但沒有人抱怨歐洲貨幣被低估。所以,總是有人說人民幣被低估,我並不完全同意。」
若中國開放資本市場 匯率面臨下行壓力
羅格夫指出,從某些角度來看,人民幣反而是被高估,「如果中國進一步開放資本市場,匯率實際上會面臨下行壓力。2015年就出現資金外流,使中國不得不收緊資本管制。」
2015年8月11日,中共央行宣布改變人民幣匯率機制,允許市場力量發揮更大作用,導致人民幣一次性貶值近2%,打破市場對人民幣匯率將保持穩定或繼續升值的預期,引發中國家庭和投資者普遍恐慌。為保護儲蓄,中國居民和企業試圖將資本轉移到國外,加速資本外流。據統計,當年中國資本外逃金額接近7千億美元。
羅格夫說,「2015年經濟增長放緩和逐步放鬆海外投資限制,引發大規模資本外流。」大量資本拋售人民幣購買外匯,造成人民幣匯率巨大下行壓力。中共央行為穩定匯率,防止全面危機爆發,拋售大量外匯儲備,使其在2015年創紀錄減少5,130億美元。
他表示,中國公民每年最多可以攜帶5萬美元出境。如果每20個中國公民中有1人行使這項權利,中國外匯儲備就會被耗盡,「在漏洞百出的資本管制下,中國3兆美元的外匯儲備,不足以長期維持匯率穩定。實際上,人們越擔心匯率下跌,就越想立即將資金轉移出境。」
資本外逃浪潮再次逼近 中共的應對之術
十年後的今天,資本外逃浪潮再次逼近。中共國家外匯管理局統計,7月銀行為客戶向海外淨匯出583億美元用於證券投資,創2010年以來最高單月資金流出。
過去兩年,外國投資者以創紀錄速度撤離中國。中國經濟低迷,房市萎靡、內需疲軟、通貨緊縮、與美國貿易戰硝煙不斷,令投資者失去興趣。中共嚴格監管、國家干預和關鍵行業的市場准入政策也讓外國投資者擔憂。如果又出現一波資本外逃,將導致人民幣再次貶值,是中共不願意看到的,因此他們正力圖實現讓人民幣成為國際儲備貨幣的野心。
北京鼓勵貿易夥伴繞過美元,以人民幣結算雙邊貿易。9月起,所有非洲國家與中國的貿易都以人民幣結算。中共還開發跨境銀行間支付系統(CIPS),替代西方的SWIFT,促進人民幣交易。
但是中共的舉動卻有損其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野心。12月4日,中共央行將人民幣兌美元中間價設定在7.0733,低於預期,導致當日人民幣匯率下跌0.1%。近幾週來,中共國有銀行不時買入美元以減緩人民幣上漲趨勢。馬來亞銀行高級外匯分析師表示:「中國人民銀行顯然在抑制人民幣升值趨勢。」
中共為何要做有損推動人民幣國際化的事?
羅格夫說,因為中共有更緊迫的燃眉之急,「中國經濟增長速度大幅放緩,青年失業率居高不下,需求疲軟。中國一直依靠出口擺脫困境,而維持疲軟匯率對此大有裨益。」中國數十年投資型經濟導致房地產商積累巨額債務,恆大、碧桂園等公司接連違約,嚴重影響家庭財富和消費者信心。地方政府透過表外借款為大型基礎設施融資,造成數兆美元債務。「雖然(中共)長遠目標是讓人民幣成為國際貨幣,但目前短期目標是穩定經濟,這才是當務之急。」羅格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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