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中貿易戰及川普政府去全球化的過程中,一種站在中共角度的敘事具有迷惑性:中共擁有挑戰美國全球主導地位的條件。《金融時報》專欄作家法哈(Rana Foroohar)撰文指出這種說法存在的問題。
中共具挑戰美國地位的條件之說的前提,肯定中共長遠產業規劃和中國經濟引擎;在美中貿易戰中,中共在稀土礦產、農產品採購以及尖端科技發展等領域展現實力;中共還在東南亞、非洲和拉丁美洲搭建新橋梁。北京因此似乎贏得了貿易戰,並且有望在晶片戰和人工智慧戰中和美國抗衡,最終挑戰美國全球主導地位。
法哈寫道,所有這些說法都沒有改變中共面臨的根本挑戰,特別是如果它想要取代美國成為新的全球超級大國的話。僅關於中共的三點事實就足以讓人降低樂觀情緒:首先,儘管中共做出了提高消費的新承諾,但實現這一目標在數學和政治層面仍然一如既往的棘手;其次,中共全球外交迄今為止取得的進展遠低於預期;第三,專制政體在全球範圍內仍然難以被接受。
消費驅動經濟增長 無法兌現
法哈在文章中寫道,儘管北京多年來一直承諾以消費驅動經濟增長,但這一目標並未實現,因為它需要將財富從地方政府、國有銀行和國有企業痛苦的重新分配給個人。
「這意味著要從根本上顛覆現有的政治經濟體系及其所有既得利益。」她表示,即使在最好的情況下,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現在發生的可能性比過去更低,因為自力更生和加強對區域及全球供應鏈的控制是中共黨魁習近平議程的核心。
文章繼續說,中共的「十五五」新五年規劃承諾透過技術自立、進一步推進產業現代化和擴大內需來實現「高質量發展」。但正如經濟學家所指出,收入和就業增長並非來自製造業擴張(製造業正日益被機器人取代),而是來自市場主導的家庭需求增長,而這需要結束金融抑制。相反,外界看到的是更多的廉價國家補貼(例如人工智慧晶片的新能源補貼)、更低的消費支出以及無法再出口到美國的剩餘產能被傾銷到歐洲。
台灣大學經濟系教授樊家忠對《大紀元》表示,消費增長驅動模式是結構性的,不是說轉就能轉過去。更何況中共根本不想轉型,它的十五五計畫仍然要繼續發展製造業、強調供給面驅動。雖然有一些文件稱想要刺激消費,但都不是重點。
他進一步強調,中共的統治邏輯根本沒有這個意願,因為消費驅動的經濟模式需要弱化政府角色,這種跟它強化國家的做法背道而馳。
樊家忠還指出了中共積極發展製造業的另外一個理由,即製造業跟軍事相關,中共發現製造業可以強大自己的國力,讓美國和其他貿易對手的製造業都逐漸衰落。
從歐美先進國家的經驗來看,消費增長驅動模式還需資訊的開放及對所有權的保護,這一點對於政治治國的中共而言無法做到。
美國波士頓東北大學財務金融系教授邱萬鈞對《大紀元》表示,如果想要提振民間消費,首先要有充分的資訊,不是有錢有勢的企業、政府和組織去操縱資訊,造成消費者不確定所獲得的產品或服務,是不是跟契約一致;除此之外,消費市場還需要對財產權、所有權、債權和消費者的保護要夠強,執法要夠澈底。現當局不重視財產權的保護,會造成消費者比較不能消費。
與中貿易越做越虧 中共缺乏盟友
中共難以抗衡美國的第二個原因,法哈表示,有一種看法認為,美國總統川普全球關稅,以及最近有媒體報導川普政府在俄烏戰爭調停中偏袒俄羅斯,削弱跨大西洋盟友,給中共拉攏歐盟製造絕佳機會。人們容易想像中共外交官在歐盟遊說,建立新的貿易夥伴關係,共享價值鏈,或者僅僅是向歐洲人保證,廉價中國商品泛濫的問題最終會有解決辦法。
她指出「但這個問題因中共基本經濟模式不會變化而變得無解」,即使不考慮地緣政治因素,單講基本的經濟現實,歐洲已無法忍受中國商品蠶食歐洲市場,擊垮本地製造業。
近幾年來,歐洲大國對中政策集體轉向:法國對中政策告別天真;德國從和中共互利共贏轉變成戰略競爭;義大利也從「一帶一路」時期對經濟利益的樂觀預期,轉向尋求與歐盟和美國更緊密的合作。
牛津大學中國研究中心的副研究員馬格納斯(George Magnus)撰文指出,中國遠非過去外界所認為是世界增長的主要引擎,反而是最大拖累之一。因為出口大於進口的國家迫使其他國家增加進口,從而抑制了經濟增長;而像美國或英國這類進口大於出口的國家,則為其他國家提供更強勁的出口機會,從而促進了經濟增長。
況且中共還是俄羅斯的盟友和關鍵推動者,而俄羅斯是歐洲最大的戰略威脅。所有這些都讓人很難想像一個新的「歐亞聯盟」。
目前,歐洲對中政策繼續強硬,包括瑞典、波蘭等歐盟國家收緊港口和鐵路招標規則,各國擔心外部勢力控制關鍵基礎設施;歐盟委員會最近也將公布一系列措施,以減少對中國關鍵原材料的過度依賴;12月初,法國總統馬克宏訪問北京,但歐盟主席馮德萊恩表示不會陪同,打破了往年慣例。
中共傾銷廉價產品 學者:沒有國家願打交道
樊家忠表示,中共發展經濟的模式只會引發很多貿易摩擦,像產能過剩原來只在國內捲(競爭),現在捲到海外去了。這種貿易緊張關係是結構性的,不利於中共跟其他國家結盟。特別是美國提高關稅後,很多國家都承接了很多中國的出口,大量的中國廉價的工業製造品進到其市場,對這些國家產業打擊非常大。
「沒有一個國家真心希望有跟中共打交道,跟中共打交道,結果就是被它傾銷各種廉價工業品。」他說,跟中共做朋友越做越吃虧,越做傷害越大,就不願意跟它做朋友。
樊家忠補充道,跟美國這樣有錢的消費大國做朋友就不一樣了,產品可以賣到它的市場,做朋友越來越開心。這是很正常的趨勢,國際間的交往也是此邏輯。美歐就是這樣的堅實的結構基礎,互相關係非常緊實且長久。
他還舉例說,今年4月川普推出全球關稅後,習近平出訪越南,目的其實是分化,但習前腳一走,越南馬上就宣布跟美國的關係無比緊密。理由很簡單,越南不可能失去美國的市場。
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戰略與資源所所長蘇紫雲對《大紀元》表示,美國和歐盟是進口導向性國家,有市場寶劍在手。包括東協主要的出口獲利還是在美國市場,所以川普可以關稅堵住東協洗產地貿易,中共的出口一片看壞。中共盟友有限,也沒有什麼經濟實力,俄羅斯整體GDP只有中國約1/10左右,也靠外貿來撐經濟,伊朗、北韓更不用講了;中共用一些小恩小惠想拉攏東南亞、非洲和拉丁美洲國家,戰術上可能有成功,但是戰略上終究會失敗。
他還說,分化美歐關係也基本上不可能,日前才召開的G7峰會、外交部長會議,重申台海和平穩定的重要性。在戰略上把中共視為威脅者、挑戰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邱萬鈞表示,盟友需要理念接近還有共同利益,這樣才有大家握手言歡的機會。非洲被中共當成資源開採地三十幾年,可是越來越多非洲國家發現,中共與非洲交好比較偏向掠奪當地資源,而不是真心誠意想提供幫助。它很多對非洲國家的承諾與援助,是對當地獨裁政權,反而增加人民的痛苦。更重要的是它希望跟非洲、拉美國家建立戰略夥伴,對抗歐美的民主國家,這個企圖逐漸被識破了。
邱萬鈞表示,做任何的事情特別是公共政策,一定要有合理合法的基礎,更重要的是動機是否出於善意。如果你包裝了一些意圖而行掠奪之實,長期來講很容易被看出來。
西方社會反感中共專制
法哈分析中共難抗衡美國的第三個原因是,專制政體在全球仍然難以被接受。自從2019年習當局公開鎮壓香港民主運動,便與自由世界為敵;疫情期間的戰狼外交及控制供應鏈讓西方認為中共不可靠;2022年又支持俄羅斯入侵烏克蘭。自此以後,中共專制政體的形象在全球範圍內被突出。
西方的投資者離開中國大陸的步伐加快,在對外窗口城市上海,俄羅斯、巴西等金磚國家人口正代替歐美專業人士。
同時習近平又在國內發動一場政治清洗運動,不僅包括黨內高官,甚至藝術家和記者也同樣遭受打擊。這表明中國顯然不是一個適合創意蓬勃發展的地方,任何優秀的投資者都應該考慮這些因素。
樊家忠表示,自由民主是普世價值,人天生喜歡自由,天生希望生活在較公平正義的社會,對中共的體制有天生的反感。一些國家或企業可能會為了貿易跟中共打交道,但對其意識形態是抵觸的,不會是真朋友,都是利益結合。
樊家忠表示,在共產極權專制之下,中國社會信任感非常低,對政府也不信任,在中國經濟下行的過程中,也沒有社會安全網,一些社會邊緣人和絕望的人,很容易變成社會問題。
學者:美不會和中共一起偉大
樊家忠認為,從歷史上看,美國不會跟另外一個霸權共存,過去挑戰美國的德國、日本、蘇聯都失敗了。「中共很可能會是下一個失敗者。」在美國再次偉大的過程中,不可能跟中共一起偉大。何況美國面對一個處處跟自己挑戰、要去改變全世界貿易跟政治秩序的一個國家,美國不可能容許跟他分庭抗禮,所以長線來講一定是美中衝突越演越烈,最後脫鉤是不可避免的。
「共產黨如果倒台,當然就另外一個故事了,但是共產黨在執政的時刻,這條線就會繼續發展下去。」
樊家忠表示,中共現在的各種經濟、政治上的問題積重難返,不要說跟美國爭霸,它自己要維持一個比較穩定的發展都非常困難。中國經濟下行已經持續很久了,很可能會比日本當年失落的20年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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