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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電器斜槓生活】又是海難

阿嬤帶著她帶大的孫子留下的「手尾」收音機來修理,聊了許多不幸的遭遇,又是海難!不襟激起一絲絲的憂傷來。(圖/小星星)
阿嬤帶著她帶大的孫子留下的「手尾」收音機來修理,聊了許多不幸的遭遇,又是海難!不襟激起一絲絲的憂傷來。(圖/小星星)

文/沙山懷若

那天早上,一位歐巴桑駕駛一輛四輪電動車來到大埕,說要修理收音機。她是我同學世豪的母親,在世豪海難之前,我就不曾再見過她,算來可能超過3年了。

我拿著收音機進入有修工作室。修理收音機要很細心,時常會有小零件拆開了就兜不攏;而且收音機價格低廉,修理費也不高,是吃力又收入微薄的Case,每次接到收音機的修理,我就很想放棄。

突然聽到門外坐在電動車上的世豪母親說:「已經半年多了,就去海裡,再也沒有回來。」我心想:「世豪海難不是已經快兩年了嗎?怎麼才半年多?」就專注於拆解眼前的收音機,沒再理會世豪母親的自言自語。

她看我沒有答腔,乾脆將電動車駛來門口,跟我聊了起來。原來是她的大男孫,已經20幾歲了,放假才半天,朋友相邀到漢寶海域遊玩,結果死於海難,屍體幾天後在臺中海岸被發現,已經浮腫了,她的小男孫不敢親自去認屍,由工作人員拍照給他看。

她講得很平靜,似乎是經歷過人生種種艱難之後的一種麻木。我知道她丈夫已經過世很久,兩個兒子也過世了。她之前跟小兒子一家租屋住時,我曾經去維修過他們的電視,那時她的小兒子已經癌症末期,不久之後就過世了,留下三個幼小的孫子。

因為她的小兒子貧困,連喪葬費都無著落,當時社會發動捐獻,募得的金額,除了用來安葬她的小兒子外,還購買一棟房屋,供祖孫四人居住。

想不到時間過得飛快,那3個孫子現在已經是20幾歲的成人了,而且都外出謀職,只有這個大男孫例假日回來一趟,就跑到海邊死在海裡。

阿嬤帶著她帶大的孫子留下的「手尾」收音機來修理,聊了許多不幸的遭遇,又是海難!不襟激起一絲絲的憂傷來。阿嬤帶著她帶大的孫子留下的「手尾」收音機來修理,聊了許多不幸的遭遇,又是海難!不襟激起一絲絲的憂傷來。(圖/小星星)

那是去年黃曆7月28日的事,也沒有留下一句半語,連這臺要送給他阿嬤的收音機,也是偷偷放在她的房間裡,沒有跟她說。直到前幾天,她才無意中發現,裡面已經放了電池,但就是不響,她說這是他留下的「手尾」。

說到這裡,突然讓我感受到她的悲戚,畢竟也是她帶大的孫子,再怎麼麻木的情感都會激起一絲絲的憂傷來。她說那棟房子,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居住。我想可能沒有人可以紓解憂傷吧!才會跟我聊了許多不幸的遭遇。

我原本想放棄修理的心,又因此而努力想將它修理好。經過仔細檢查,找到了故障點,原來是聲音開關的可變電阻生鏽了,我用銼刀、噴劑處理一陣後,恢復正常。

可是光是要組裝回去,又花了好一段時間,歐巴桑等得有些不耐煩。終於我將修理好的收音機交到她手裡,並且教她怎麼使用,酌收費用100元,就讓她帶著她孫子的「手尾」離開了。◇

沙山懷若
本名洪勝湖,彰化縣人。學經歷:新埔工專機械科、成功大學中文系、華梵大學東方人文思想研究所碩士;曾任國中教師、園藝工、文化 更多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