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無愧於心

文／方靜

新學期伊始，意外的接到了一個非專業領域的課程，心虛、惶恐的委婉推辭。然而，在校方的說明、請託之下，還是勉為其難的答應了。有位同事戲稱：「這一門課最好混了，讓學生看看影片就可以打發，而且還皆大歡喜呢！」笑而不答，是自己僅有的回應。不過，「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的獨白，卻在內心怦然響起。當務之急是徵詢先進、擬定計劃、蒐集資料和預做安排，豈容輕率矇混呢？

雖然，從未任教過這個科目；但是，私底下一直心嚮往之，常常仰慕這個領域的人，得天獨厚的才華洋溢；因此，在著手準備的過程中，絲毫不以為苦，甚至，還感到興趣盎然呢！俗語說：「隔行如隔山」、「萬事起頭難」，但使命感的驅使，指引著人勇往直前。當深入去了解它的內容、蘊涵時，才意識到，其實只要用心去體驗，都會有收穫的。課程還沒開始，自己倒是第一個受益了，這就叫做「教學相長」吧！課前，緊張擔心；課中，戰戰兢兢；課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出乎意料的，孩子們反應還不錯，甚至有人還期待下一次的到來！誠然，較諸專業，肯定遜色許多；但是，這不失為一個好的開始，更是一個強力的鼓舞：凡事，只要願意恪守本分、盡力去做，就可以安心、無愧了。有鑑於此，又何樂而不為呢！

對事，但求無愧於心；那麼，對人，何嘗不是如此呢？朋友的婚姻，出現嫌隙紛爭好幾年了，吵吵鬧鬧、動手動腳的情節，不時上演，鬧得兩家人身心俱疲、苦惱不已。「清官難斷家務事」、「解鈴還須繫鈴人」，儘管有再多的心疼與不捨，卻也愛莫能助、束手無策。因此，雖然隔著偌大的太平洋，無論清晨或深夜的電話，苦楚的抒發、委屈的宣洩，傾聽與陪伴，是做朋友的，僅僅能夠提供的支持，而自己也深深明白必須如此，才能安心、無愧！

教導因父母離異而家庭生變、頑皮又好動的Joe和Tom已經一年多了，任性撒野、違規闖禍的狀況，依然如故。即使這般，也從不敢想到「放棄」二字。因為，孩子就像種籽，而老師有如園丁，既然是園丁，豈有放任田園荒蕪的道理？整地、除草、播種、灌溉與施肥，按部就班、循序漸進，兢兢業業的努力耕耘。而後，靜靜的等待種籽發芽、成長、開花與結果，這不就是園丁的天職嗎？哪裡還有第二個選擇呢？當然，無可諱言的，在勞碌培育的這三年中，有的種籽，是看不到它們發芽、成長、開花與結果的，但是這又何妨呢？因緣俱足、合於天機的時刻，上蒼自有安排，成功何必在我呢？想到這裡，晚上，足以安心、無愧的入眠了。
年少時，昧於淺薄與輕狂，總是深信「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沒有什麼困難是克服不了的。所以，每當遭逢窒礙難行時，常常沮喪、懊惱不已；而今，看清自己的荒疏與限制，比較能夠平淡、坦然的面對成敗和得失，進而領會到「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的境界也很美。因為，在過程中，它蘊涵了極至的真誠與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