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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黃國華
日本是四季分明的國度，四季皆有讓人醉心的景致，從浪漫的春櫻，到充滿生命力的夏綠，令人昏眩的秋楓及萬物寂寥的冬雪。地處溫帶的日本，一年不單單只有四季，其實它還有第五個季節——枯。
當楓紅落地，而白雪還沒撲染枝頭之前，有一種景色叫作「枯景」。紅葉已凋落，白雪未飄零之間的枯樹枯枝，大地有股緩慢的空盪感受，雖然還沒步入冰封的寒冬，大地生命力漸漸步入冬藏前的慵懶：少數還沒冬眠的蟲蟻鳥獸無精打采、葉子凋零後的樹枝露出冬休前的猙獰線條、溪流從湍急換裝成涓滴；天地布景從楓之火紅，蛻變成金針之黃。我形容這種景致與心境叫作「枯之美學」，也有人形容這種早上比夜晚更冷的季節為「霜枯」，身處於熱帶的我們很難體會。
戰場之原自然研究路
日光國家公園的「戰場之原」是我看過最美的枯景，戰場之原標高1,400公尺，是日光國家公園中最精采的一環。它的名稱由來是神話裡的男體山化身為大蛇，與群馬的赤城山所化成的百足蜈蚣，在此搶奪地盤、戰鬥。兩側草原遼闊，處處都可看到枯木豎立其中，這裡昔日是座大湖泊，在遭受日積月累的泥沙淤積後，漸漸形成現在的溼原高原地貌，秋冬時分黃草枯褐遍野，視野一望無際，流露出一股台灣罕見的蒼茫大地風光。
戰場之原有２條步道，一是「戰場之原自然研究路」，這一條短程走起來比較輕鬆，或是走到另一個「湯滝」出口，以緩緩步行的方式（慢慢拍照、休息2、3次）頂多只花2～3個小時，其中95％的路途不是平地就是緩下坡。
另一條「小田代之原自然探險路」路途比較遠，但是散步一圈也不過3～4個小時而已；不論哪一條，千萬別被日文的「探險」字眼嚇唬住，因為日本人有時比較喜歡將事情誇張化一點，其實這２條步道的坡度、簡易度，還比花蓮中橫的燕子洞那一段路好走呢！沿途的地圖導覽與方向指標相當詳盡，加上熟悉的漢字，不太可能會走錯路，很適合各種年齡層的自助旅行者前往探索其祕境一番。
輕鬆好走的枕木步道
戰場之原之所以被我高度推薦的原因，第一在於「好走」，第二個原因就是可以領教到日本人對生態的保護與尊重。戰場之原是個占地廣大的動、植物保護區，兩條主要步道都是以墊高的木頭枕道搭建的，這樣才可以避免植被與蟲蟻鳥獸的自然生態遭到人為踩踏破壞。運氣好的話可以看見一些野生動物，據說春天會有熊與梅花鹿出沒。沿路旅客雖然較少，但路過照面時都會說聲こんにちは（日語的午安）。他們絕對不在休息處以外的地方吃東西，也不會將任何不屬於溼原的東西留在裡面，甚至連一片餅乾屑都不願意去沾染這片淨土。
枯黃大地 寂靜之美
秋末冬初，戰場之原的清晨，樹枝上竟然也會沁出一滴一滴的朝露，枯萎的樹幹、泛黃的枯葉上的露珠，表面看起來不搭配，但是卻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戰場之原的深秋枯黃大地有分熟齡之美，一種世故帶點失落、歷練帶點風霜、一種枯寂的美。
一年春夏秋冬，再加上枯季，有生生不息的自然循環。秋末的日光不會期待枝葉回春，4月雪融之際，枝頭的新芽一定是新綠，一如我造訪4次日光所看到的各種景色；然而，世上芸芸眾生卻會巴望著景氣永遠向上，股票天天漲停，人若逆天，則人自亡已。
若體力不足或時間受限，卻又不想錯過戰場之原遼闊的高原景色，可搭乘低公害巴士在「三本松」下車，便可抵達展望所。但我還是強烈的建議旅人花上2、3個小時的時間深入這片溼原，特別是每年的10月中旬到12月上旬之間，去深入體驗一下什麼是四季以外的第五季。不過戰場之原這一帶屬於日本的豪雪區，寒冬的積雪可能深達數公尺，從12月起到隔年4月之間不適合旅遊。◇
往戰場之原的交通方式：
在東京淺草的東武車站（與淺草的JR站不一樣的東站）搭乘東武日光線，在終點日光站下車，並在東武日光站門口搭乘東武巴士往湯元溫泉方向的班車，約70分鐘車程，在赤沼站下車即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