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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百年老店歷久彌新 門道在哪裡?

位於京都的一家日本茶屋。(Christopher Jue/Getty Images)
位於京都的一家日本茶屋。(Christopher Jue/Getty Images)

編譯/梁硯
日本擁有3萬3千多家「百年老店」,是擁有老字號企業最多的國家,是什麼讓日本企業經久不衰?答案看起來並不複雜:尊崇傳統元素,代代相傳;保持核心競爭力,不急於「創新」。

BBC報導,2008年一家韓國銀行的報告顯示,全球41個國家中有5,586家公司的歷史超過200年,其中56%的老字號企業在日本。

數據服務公司「帝國圖書館」2019年發表報告顯示,日本境內有3萬3千多家歷史超過100年的企業,包括位於山梨縣的全球最古老的酒店——西山溫泉京崑館,成立於705年,和一家位於京都的糖果甜品店——Ichimonjiya Wasuke,源自西元1000年。

還有總部在大阪的建築業巨頭竹高,成立於1610年;即便是三得利等一些全球知名的日本企業,歷史也可追溯到西元1800年左右。

在全球初創企業成破竹之勢的今天,日本的跨世紀老店如何經歷時代的考驗而歷久彌新?他們能否帶給人們一些啟示?

荃茶坐落在京東郊外的一個普通街角處,創建於西元1160年,其建築顯得相對平凡,充滿著安靜的氣息。據說這裡是世界上年代最久遠的茶屋。店主是一位38歲的日本年輕人村佑介。他盤腿坐在地板上對BBC記者說:「我們只專注於茶品,業務範圍沒有擴大過,這是我們能生存下來的原因。」

尊尚傳統精神和文化 代代相傳

京都大學管理研究生院院長兼教授原義典,曾在美國矽谷工作過10年。他說,相對於西方企業追求速度和在極短時間內獲得最大收益(急功近利),日本老店的經營理念是看重可持續發展,這是老店長青的基石。這些店主考慮更多的是:我們如何將企業承傳給下一代和後世子孫,讓其綿延不斷地發展下去?

對村佑介而言,選擇經營自家老店是不需要懷疑的問題。「這不是我創始的企業,我在經營祖輩留下來的生意。如果我不繼承它,這份遺產就會消失。在我上幼稚園和小學的時候,被問到未來的夢想是什麼,我便很自然地想到,要繼續經營自家的店。」

華威大學(University of Warwick)商學院教授佐佐木專注於研究日企的長青效應,她說日本作為一個古老的民族和國家,保存了久遠的文化和建築群,為日本人提供了濃郁的傳統文化氛圍。此外,日本人和企業普遍「重視長期目標,尊重傳統和祖先留下來的文化。再加上日本是個島國,與其他國家的交往相對有限,人們因此更希望盡可能發展好當地商家和企業」,充分利用好這份資源。

保持特色經營 看重客戶服務

注重和保持自家老店的特色經營和產品,即「核心競爭力」,不輕易改變產品,也是日本老企業經久不衰的一個門道。

正如上文提到的荃茶,百多年來他們幾乎只專注經營自家的茶品,沒有特別擴展產品範圍,但對產品品質的要求卻從不鬆懈,總有新老客人的光顧。

另外,日本企業注重為客戶提供優質服務,這種精神又推動了日企的持續性發展。在這點上,日式旅館的做法尤其顯著。

日式旅館的經營傳統是待客要像對待家人一樣體貼和真誠,盡可能想到客人之需。

西村明美家族經營的日式旅館已跨越了6代人,曾接待過查理·卓別林(Charlie Chaplin)和路易威登(Louis Vuitton)。他們在2018年慶祝成立200周年。西村說:「心與心的交流是日式旅館的最佳部分。」

佐佐木教授說:「這些公司優先考慮的是家族企業的承諾、連續性、品質、社區和傳統等價值觀,而不是財務報表(股東利益)。」「因此,這些公司在當地享有的社會地位,遠遠超過股東和相關利益者所能給予家族企業的回報,這也是為什麼家族企業是日本的精英。」

不青睞「創新」 更愛「守舊」

「創新」和「初創公司」是西方正在流行的經營模式,然而在日本文化中,人們對「老店」的忠誠和認可度遠遠高於「創新」企業。

「初創的模式在日本社會仍面臨挑戰。」27歲的松崎,目前在總部位於東京的一家教育技術初創企業Queue工作。她說,「在日本,人們普遍不喜歡冒險或失敗,這是日企需要克服的困難。」

麻省理工學院教授庫蘇瑪諾(Michael Cusumano)曾在東京科技大學教授企業家精神和創新課程,在日本生活和工作了8年。他說:「幾百年來,關閉或賣掉自家企業,在日本被認為是一種失敗和羞恥。「日本社會和經濟的靈活性不同於美國,日本不太熱衷或輕易地創建新企業。這種趨勢(反過來)幫助了日企保存下自己的經營。」

松崎說:「老店的優勢在於資源、業內聲譽和強大的營運網絡。如果這些能與新技術和快速決策融合起來,初創企業可以成為日本發展的致勝武器。」

對此,荃茶店主村佑介有不同看法。他說:「我就出生在這裡。我的祖先開創和經營了這家茶店,現在由我來接管。我的目標不是擴大經營或使其成為國際企業。最重要的是延續我們的傳統做法,經營好自家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