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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詠嘆調】五分埔初期的成衣拓展

——蔡建明先生(1951年次,芳苑村人)

蔡建明先生。(沙山懷若提供)
蔡建明先生。(沙山懷若提供)

文/耆老口述、沙山懷若 記錄
——蔡建明先生(1951年次,芳苑村人)

我二哥退伍後,民國58年我們就舉家遷居臺北五分埔,我父親也跟去,就住在443巷5弄。

剛去的時候,做成衣是用外銷工廠裁下來的「布碎仔」,比較大的那種「布碎仔」,在三重埔分仔尾。當時在艋舺我伯父有一臺鐵馬給我們,我就用那臺鐵馬去三重埔分仔尾載「布碎仔」,每次都載兩、三百斤。當時臺北市大都有柏油路,只有五分埔還有一些田地。

我們將那些「布碎仔」車縫,接成大塊的,然後用剪刀剪成那個型體,再車成一件件衣服,叫做「鳥仔衫」。有的接成同色的,有的故意接成摻色的,不同色的比較花,那個年代就喜歡那款。也有人來批貨,但是很少,大部分是自己揹到菜市場去賣,當時一件賣個10塊、8塊,兩件15塊,這種「鳥仔衫」大約做了2、3年。

大概民國61年後是買布頭的,分「碼上」、「碼下」,1碼以上就是3呎以上,會這樣分是價錢有差別。布質是以針織布為主,當時使用切刀,一次可以切10幾、20層的布。

我在民國61年當兵,64年退伍回來就有裁剪機了,是外銷工廠淘汰的,剛開始裁剪機的裁刀是6 in(英寸),後來是7 in(英寸)、8 in(英寸),到我沒做時已經到10 in(英寸),現在應該是12 in(英寸),裁一些鋪棉等比較蓬鬆的布。

剛開始去是租房子,成衣工廠沒有幾間,民國58年去的時候,這裡大約有7、8間,有洪趁、肉銳(綽號,黃萬銳)、黃萬庚(黃振大之子),還有一個糶米忠仔(綽號)在賣舊衣,他不是芳苑人,芳苑人大約4、5間。

當時在家鄉芳苑開成衣工廠的有臭虧仔(綽號)、丁進(綽號)兩兄弟,還有住閘(綽號)、猴祿仔(綽號)。另外還有專門賣布的,如黑狗松(綽號)之妻、賣布婭仔(綽號),揹著布四處去對戶口,也就是挨家挨戶,只要看到有人就揹進去推銷,後來他們兩家都到五分埔做成衣加工。

我64年退伍之後考上職業牌,開計程車,65年結婚,後來分家後,才開始做成衣,當時差不多30歲。剛開始是租房子,一個禮拜搬兩次家,就是首先搬到一間的樓上,但是如果住樓上做成衣,還必須要租一間店面,後來7弄7號的李宗竹家人搬走了,我就去租那間,當時租金兩萬多,我租了20幾年。

原來李宗竹是海軍陸戰隊退伍的,而且他在海軍陸戰隊是當跆拳教練,當時是為了仿製衣服的問題,跟人起了衝突,對方就偷偷從後面攻擊他,拿木劍從他的頭削下去,當時如果是正面對決的話恐怕就很難說了。也就是因為這樣,很多人對這房間有忌諱,不過我比較不信這個。

那時候所請的女工,是女伴邀女伴來的,我做了一段時間後,民國70幾年還請了一個山地人來幫忙,那個山地人一、二十歲,還未當兵。當我正做成衣的時候,有一年實在倒楣到極點,給人倒會林林總總的欠人七百多萬,當時很多人都說我會搬走,五分埔住不下去了,但是我就為了這句話故意不走;也有很多人說「倒跟倒」,意思是叫我跑路,不用還債比較輕鬆,可是我不能這麼做,因為我父親顧面子,如果我跑了,我父親一定會被我氣死,後來我就留在五分埔,硬拖下來。

我的大兒子那時候才讀國小一年級,有一天騎腳踏車跟一部計程車相撞,那計程車的曼巴(保險桿)掉下來,那個司機是老芋仔,就帶著我那個大兒子進來,要我賠他,我說:「他只是個讀國小一年級的小孩,而且是騎腳踏車,你計程車撞到他,我沒有叫你賠,你反倒要我賠。」那時候很「賭爛」,就從裁板下拖出一支木劍衝出去,他看到就趕緊跑。

當時在那社會上生存,你如果太善良,人家都要欺負你。像那時候剛去五分埔,那裡也有分地盤,有勢力範圍的,有一些人都會想來欺負,所以那時每條水溝都有藏傢伙,不是掃刀,就是武士刀,每條水溝底,手一伸下去,拖出來都嘛有。

位於松山五分埔的成衣商圈,早期很多芳苑人移民於此,有小芳苑之稱。(洪淵琳提供)位於松山五分埔的成衣商圈,早期很多芳苑人移民於此,有小芳苑之稱。(洪淵琳提供)

當時八七水災後,高玉樹做臺北市長,五分埔的地本來是他阿姑的,他就跟他阿姑遊說讓出來建臨時避難屋,剛開始蓋一層樓,一間7坪,連牆壁9尺寬,後來在蔣經國當總統年代,那時候沒有抓違建,所以大家都加蓋起來,有的還蓋到五樓,於是整個五分埔就發展起來了。

五分埔以前還是爛泥巴路,一間只有6、7坪,如果是單身的,晚上都睡在裁板下層,另外隔一間半樓給女工睡,那個半樓只能坐,沒辦法站起來。煮飯時用烘爐當灶,燒炭式的,當時有整塊的連炭(諧音),還有碎塊的岳仔(諧音),但是那種炭煙對身體都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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